天熱了不止陸遠受不了,最受不得的還是趙老二。他這麼肥頭大耳,擱上鋪睡著一到夜裡就翻來覆去,把床板給壓的吱吱呀呀響,這聲音更讓陸遠心裡燥的慌。
幸虧這動靜的規律不一致,不像是某種‘手上活頭’,否則陸遠絕對會把這貨給上鋪給踹下來,摔死也不用埋。
隔天中午趙老二去了趟校外,吭哧吭哧搬回了一箱健力寶,拆開封甩給陸遠一罐:“媽媽的,太陽太毒了,差點沒把我給曬死。”
“從哪弄的?”陸遠歡喜的不得了,掙開拉環咕嘟咕嘟灌了兩口。
“還能哪弄的,外頭小賣部買的。我成箱買老闆還不樂意,非得按單瓶的零售價給我,哪有這樣做生意的。”趙老二喝完一灌不解渴,又起開一罐。“對了,我聽爸說,你在輕化工廠弄了茶飲料,有眉頭了麼?”
“哪有那麼快,這才剛開始沒一個月呢。”陸遠把玩著手裡的健力寶罐子,罐子上是很經典的小人甩鐵餅的圖案。
可惜再過幾年,這瓶‘東方魔水’就會被活生生玩死,當然是地方政府和李經緯奪權。
這位將健力寶從無到有發展光大,在九十年代銷售額超過五十億的領頭人物,竟然被冠上‘侵吞國有財產’的罪名打入大牢。
這讓陸遠有些唏噓不已。
“那好,等弄出來了,我也得嚐嚐鮮。”趙老二吧嗒吧嗒了嘴,突然冒出來一句:“陸哥,我想去特區。”
“楊燕和你表白了?受打擊了?”陸遠哈哈笑了一聲,看趙老二不像是臨時起意,這才收了打趣對方的念頭:“趙叔知道嗎?”
“不知道,我這不是先和你說一說嗎?”趙老二把手裡的易拉罐擱在地上,用腳一踏,踩成一塊鐵餅,抬腳踢了出去。“上次澡堂裡面,你和我說的,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所以我打算出去看看。特區是中國的視窗,我想去那才能夠看清楚。”
陸遠甩給對方一根菸,自己又點著抽上。他也不知道這地主家傻兒子究竟想幹啥,想出去倒是好事:“去就去吧,是得出去看看。九月份,我還得過去,如果我考上大學的話。”
“我爸那?”趙老二遲疑了一句。
“我替你說。”
正好明天週日,陸遠給趙天明打了個電話,說是吃飯,趙天明應下了。
沒旁人,就他們仨。
酒過三巡,趙老二見到情況差不多了,就直接把窗戶紙給捅開了,“爸,我打算去特區。”
趙天明沒聽出來話裡的意思,“去就去唄,九月份陸遠去特區上學,你跟著一起去,到時候帶點土特產給方老闆。”
趙老二急了,他去特區可不是玩玩,而是闖蕩一下,連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陸遠。
陸遠也知道趙老二這次是來真的,擱下筷子,對趙天明說:“趙叔,鴻軍的意思是想要去特區闖一闖,要去見一見世面。他跟我說,不能一輩子就這麼渾渾噩噩,混吃等死。”
“想去就去!”趙天明沉默了一下,出去玩和出去闖,這是不一樣的。玩是尋樂子,闖是自己受苦。“你既然決定了,我也就同意了,也是時候出去見見世面。”
似乎沒想到趙天明這麼開明,趙老二也愣了下,一時間有些冷場。
陸遠舉起酒杯,“搞一杯,今天這頓就算是踐行了。”
……
趙老二很利索,用他的話來說,這一趟出去是得混大碼頭。喝完酒回家後,就把衣服收拾收拾,準備第二天就走。
陸遠也跟著去了,本來以為趙母會哭哭啼啼的不願意,準備幫忙勸著,哪知道對方說:“滾滾滾,你娘我十六歲就出去打工了。夏天賣冰棒,冬天在電影院門前賣瓜子,什麼營生沒幹過。本來打算等到高中畢業把你趕出去,自己養活自己,現在走倒好,省去我不少米錢。”
“媽,我還能多費米嗎?”趙老二被嗆的差的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你倒是費布,按你的尺寸根本買不到衣服,只能找裁縫做,得用兩個人的布料。”趙母甩了個白眼,“在外面不要亂搞男女關係,你要沒闖出來,到時候再帶個老婆孩子回來,看我怎麼扒了你的皮。”
特區那邊冬天不冷,什麼棉襖之類的倒是不用帶多少,再說馬上就得入夏,趙老二倒是輕裝上陣。
第二天送行的時候,趙天明忙廠裡的事情脫不開身,據說是有一夥混混到印刷廠鬧事,要收保護費。真到場的也就陸遠和趙母。陸遠借了輛車,把趙老二送到省城火車站。
別看趙母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