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宰相羅正?”柳如蓁驀的怔愣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在記憶中,柳家與羅正素日裡並無往來。
鄧凝想了想:“柳家在朝中素有名望,世代為皇家修史。羅大人是賢臣亦是能臣,應當是不願見大慶的史學人才折損吧。”
道理是如此,但柳如蓁想起了那晚聽到宋宸與其餘二人的對話,也是提到了宰相羅正,而且宋宸與羅正看著關係匪淺,總覺得此事沒有那麼簡單。
“姑娘現下是在欽安宮侍奉天子嗎?”鄧凝話鋒轉的突然,這麼一問,倒將她恍惚的神思扯回。
柳如蓁點頭,將她在宮中處境與鄧凝大致敘述一番,只是將她與宋宸結盟之事掩蓋了過去。
怎料,鄧凝越聽臉上的神情就越發不對勁。眉心久久未能舒展,柳如蓁見狀,擔憂問道:“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勁麼?”
鄧凝緩緩說:“姑娘儘量不要在欽安宮待太久,恕我直言,聖上……並非什麼聖君。”
“這個我清楚。”她當然明白,所以從她察覺皇帝軟禁她開始,便一直想著如何能逃離,她與宋宸結盟,也是有這個考量。
此次洛青之事她也算是立了功,若能借題發揮,那麼離開欽安宮並不是什麼難事。
“姑娘可知一些有關聖上的傳聞。”
聞言,柳如蓁警惕看了看四周,馬車還在行進,她壓低聲道:“可是乙卯之變,前朝廢太子自刎於瑤光寺……”
鄧凝比手示意她噤聲:“嗯,雖是個傳聞,但也是大慶的心結,後世用來詬病聖上的利刃。”
“姑娘知道便好,若此事是真與聖上有關。那麼他將你留於欽安宮,很可能是想利用你用筆墨為他掩蓋此事。姑娘應該比我還清楚,史館修史,對近兩朝的修編總是被叫停。”
“嗯。”柳如蓁也知,皇帝將自己留在身邊定是她有利用的價值。
歷朝歷代,帝王不能干涉史官修史。而史館中,每次有史官提出修編前朝史與當朝史時,皇帝都會先同意,後又再以各種理由叫停。斷斷續續下來,史館也修撰不到什麼內容。上次修國史,柳如蓁還在史館助父兄修編,只是柳家獲罪後,皇帝也將修國史之事喊停。
如此看來,當年還是安王的皇帝宋鄞,與乙卯政變與太子自刎脫不了干係。畢竟,他是這場宮廷政變的最大的贏家。
“鄧凝。”柳如蓁不敢再往下想,看了看眼前溫柔如清風,聽到她喚他名後面帶淺淺笑的男子,喉間不由一哽:“不要再往下查了,你年紀輕輕便高中探花郎,仕途一片通達,沒必要,沒必要,去趟這灘與你無關的渾水。”
鄧凝輕笑一聲:“不必為我擔心,父親也想讓我在北獄寺多些鍛鍊。”
“可你從前不是說過,想入弘文館嗎?”
他低下眼眸,面容依舊淡然:“鄧某才疏學淺,若想入弘文館還是得歷練幾番才好。”
新科進士一甲,位列探花,入翰林院,弘文館本就是易事,鄧凝學識淵博何來才疏學淺一說。
柳如蓁正欲開口辯,卻被鄧凝先行打斷:“回到宮中,若聖上要姑娘做什麼,不管怎麼樣,都答應著先,莫與聖上逆著。”
為不讓鄧凝掛心擔憂,她順著他的話道:“我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
鄧凝道:“此番一別,姑娘定要,好好保重。”
洛青城與元京相離不遠,行了一日光景,不到亥時便回到了大慶皇宮。
翌日,皇帝在宮中給宋宸辦宴洗塵,原是邀了柳如蓁,但因脖上傷口發炎,且她還不想這麼快面對皇帝,便推託了。
宴席快要結束時,她讓朱嬤嬤將宋宸叫到了西閣子後邊的夾道,那裡人稀,花遮柳隱,不易被察覺。
“殿下與羅正大人相熟?”
宋宸見她直言不諱,也沒繞彎子:“嗯,那晚你既都聽到了,我就不再多說了。接下來,如果老瘋子讓你做什麼事,你答應便好。”
柳如蓁喃喃自語:“又是這句話。”
“你在小聲嘀咕什麼呢?聽著,別出神了。近日朝中一些老臣會上書提修國史之事。老瘋子此番派你去洛青也是想探探你的忠心,讓你有個功他好找理由抬你,他想讓你幫他做事,祭祖……”
柳如蓁打斷道:“讓我他按照他的意願修史,篡改史實嗎?乙卯之變的傳聞應當不是空穴來風吧,是真實發生的吧……”
宋宸避開她的目光,以無言預設。
她語氣一沉,低著頭,目光卻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