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冷不丁的回神,抬眸就對上了司彥陰沉的眸子,不知怎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緩緩轉過頭去,佯裝完全沒看到,但到底也不敢再看那美人了。
司彥站起身就要離開,黎初癟癟嘴,她難得來一趟萬花樓,就為了看了男人?那不是虧了麼?
這裡處處是商機,黎初還想著要不要做點什麼藥粉敷臉一類的,但司彥壓根沒給她這個機會。
看黎初皺著小臉一臉的不情願,俯身在黎初的耳邊輕聲道:“沒有我在,你絕對進不了內城外城的任何一家青樓。”
黎初小心思被看穿,惱怒的瞪了一眼司彥,還是乖巧的跟在後面,來此不過半個時辰,這就又得回去了。
虧她來前還做了大把的準備,又是貼鬍子,又是裹胸,甚至還在靴子裡墊了好幾個棉花坨坨,讓身高也高了不少,就是走起來像是踩高蹺。
但還是不怎麼舒服。
司彥帶著黎初直接上了馬車,今日的誤會倒是解除了,但是黎初在書房同他說的那幾句話還是引起了他的重視。
他不是個重色重欲的人,活了二十來年也只對黎初一個人動了心,是以完全沒想過以後會不會再瞧上別人。
但黎初的心結竟然是擔心以後他變心,這人都還沒對他動心呢,就擔心他變心,是不是太不放心他了?
黎初捧著個小臉在馬車上坐著,手裡還端著賬本在看,司彥一直是知道黎初很努力的,看書院,看鋪子,黎家的家業其實就算黎初不做事,也夠她揮霍幾輩子的。
但黎初還是很努力,完全沒有辱沒黎正財神爺的稱號,甚至還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意思。
司彥欣賞動心的就是黎初這份拼搏,她和普通的姑娘是不一樣的。
“黎初。”
黎初抬眸,聽到司彥叫她滿臉的疑惑:“嗯?”
瞧著那般清亮單純的眸子,司彥倏然就有了傾訴的欲.望,他很少講過自己的身世,因為沒法講,他身世特殊,若是可以,再事情沒成功之前,他可以把他身世的秘密爛進棺材裡。
所以此刻十分的想要和黎初講上一講,略去了他的真實身份,其實還是有很多可以講的。
“你想不想聽聽我的事?”
黎初表情呆滯了一瞬,司彥這是要找她談心?但是為什麼啊?
黎初想不到,但又不好拒絕,有些呆呆的點了點頭,瞧著她單純又呆萌的樣子,司彥沒忍住,上手揉了揉黎初手感頗好的頭髮。
“我五歲的時候,就在乞丐窩裡了,沒爹沒媽,沒親沒戚,是那種吃了這頓沒下頓,今晚睡橋洞,明晚睡破廟,反正居無定所,有可能死在哪裡都不知道的那種。”
黎初聽說過,但不是很在意,司彥的苦難不是她造成,所以他再可憐,黎初心裡也只是覺得欽佩,能從一個乞兒,拼搏到如今的地位,實屬不易。
“乞丐也分三六九等,多的是乞丐搶我討的飯,銀子,所以我可以說,自小就在弱肉強食的環境中長大的。”
“後來幸得蕭家軍的主帥賞識,將年幼的我帶進了軍營,當然,也可能是我自小就長得高,哪怕我年幼,瞧著也和本來的面目不相符,他們那會大概以為我已經是十六七了,沒誰想到我不過十歲出頭。”
“但在軍營裡,吃得飽,穿得暖,還有人教我讀書識字,我感念蕭家軍,所以在戰場上可以說是不要命的拼殺。”
司彥講著,講著,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睛瞧著車簾,但更像是看著虛無:“我本來以為我這一輩子都會待在軍營,死也會死在戰場上。”
“但蕭家主帥,將我送進了宮。”
黎初的手猛的捏緊了,難道蕭元帥要奪位?所以讓司彥去做臥底?
種種懷疑讓黎初險些破了膽。
司彥扭頭,看著黎初的樣子,險些噗嗤笑出聲來:“我不知道緣由,到現在都是,但是皇上很看重我。”
這是什麼走向?
“但我是從屍山血海中拼殺到如今的地位的,蕭元帥很看重我,為了對得起他的厚待,我一直都很努力,在皇上身邊也很拼命,或許是我太過於嗜血,皇上讓我進了錦衣衛,專查各種大官的案子,因為我……就一個人,沒有根基,沒有宗親,查起案子來,管你背後的勢力是哪位皇子還是大官,我統統都不管,因此得罪了很多人,待在我身邊,一直都不怎麼安全,所以我向來不敢讓任何人窺探到我的喜好,不敢有親人,不敢有好友,甚至連喜歡吃的膳食都不敢讓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