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藥的眉毛皺成一條線,見顧佳雅心急如焚,只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本想晚年能圖個清淨,做點好事醫幾個人,如今遇到你這丫頭也算是定數,好人當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跟我來。”
顧佳雅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中的意思,便被他一把攥住手腕,瞬間便衝出去幾十米院。還好白藥的醫館出於小街小道之中,沒什麼人經過,無需顧忌惹人耳目。
顧佳雅這才知道,原來這老傢伙一直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之前被宋望之點了穴道帶來,也未表現出任何害怕之神色,性情也是三分古怪七分頑劣,想必是從前江湖上的某位高人,年紀大了想找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歸隱,卻恰好遇上了自己。
被帶著跑了一陣,顧佳雅只覺得踩在棉花上,根本來不及看清腳上的動作,身邊事物都在以極快的速度從眼前閃過,神奇的是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跟著那輛馬車到了目的地,白藥這才頓了腳,對著顧佳雅指了指前面,顧佳雅緩過神來,看到馬車停在距離他們不遠處,陳飛被人攙扶著下了車,進了一家客棧。
“敢問前輩,究竟是什麼人?”顧佳雅對著白藥拱了拱手,心懷感激。
“嘖。”白藥見她這般模樣,笑得滿臉都是褶兒,擺了擺手道:“丫頭,我就算告訴你啊,你也不一定知道,我這老頭一把年紀了,又是西域來的,年輕的時候喜歡鼓搗些毒啊藥啊,以前有人給我取了個名號叫西域毒醫,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
顧佳雅一聽“西域毒醫”四個字,當即睜大了眼,她雖是四年前才從中原來到西域,可也曾聽司徒蜀月提起過這號人物。
其中易安還與他有過一段淵源,聽說易安在沒上山學武功之前曾想跟他學醫,卻被拒絕了,說自己沒那個耐心教徒弟,但給了易安一本醫書,如今易安的醫術十分精湛,皆來自於那本醫書。
但這西域毒聖的毒術也是一流,但好在不是什麼旁門左道,雖不算心善也算不上是蛇蠍心腸,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自己配出毒藥來自己解,所以才能解綠根粉的毒性。
據說他性情古怪,任何事都得看他的心情來定,若是心情不錯,保準你藥到病除延年益壽,若是惹得他心煩,幾秒之類全身血管炸裂而死只是其中的一種死法。
看來是年紀大了之後脾氣也收斂了不少,否則估計早就跟宋望之互掐起來,更別說幫自己一把。
“久聞前輩大名,沒想到竟能在這裡見到前輩真容。”顧佳雅對著白藥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俗話說不知者無畏,雖不說有多敬畏,至少該懂幾分禮數。
白藥笑眯了眼,說:“我就看著你這丫頭有幾分眼緣,說話也比他們中聽,也算是緣分。”
頓了頓,這才言歸正傳,指了指前面的客棧,說:“咱們進去看看,說不定你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顧佳雅點了點頭,跟在白藥後面進了客棧大門,剛一進去就被跑堂的小二攔住了。
“二位客官實在對不住,咱們小店已經被別的爺包下來了,您二位還是去別家吧。”
“喲,那麼大一家客棧,連口飯都做不出來?”白藥捋了捋他的鬍子,嘲諷道。
“不是不是,只是我們這兒真的住滿了,實在沒辦法給您騰地兒。”
顧佳雅湊進去看了看,果然如小二所說,大廳和二樓到處都坐滿了人,衣服上與陳飛相似,讓外人一看便知是一支商賈隊伍。但奇怪的是,這些人數量雖多,卻不聒噪,連相互之間說話的聲量都是輕輕的,不像是那些財大氣粗的商人。
顧佳雅腦袋中閃陳飛手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像是猜到了什麼,與白藥對視了一眼,不露痕跡地點了點頭。
白藥便繼續跟那小二糾纏,並拿出一副倚老賣老的模樣,吹鬍子瞪眼:“我今兒就偏要在這住,你們開客棧的豈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我看啊,是想趁早關門大吉了吧。”
那小二見白藥這般不講理,也沒了耐心,伸手就把他們二人往外推,白藥見狀,順勢往地上一摔,坐在地上就開始撒潑:“我好歹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你不接待也就算了,居然還如此對我,是會遭報應的呀。”
顧佳雅被他這副無賴的樣子逗得發笑,卻又只能使勁憋著,蹲在他身旁扶著他,怕他激動起來一不小心真的閃著自己的腰。
“你這老頭,我對你好言相待,你卻非要這般耍潑,你趕緊走,別擋在門口。”那小二知道白藥有意訛他,不願跟他再糾纏,直接下逐客令,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