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心中只有王爺，其他的什麼都可以不管，我倒是很佩服她這一點。若是換了她，得知自己是聖女，所有人都想用她去爭奪這天下，不知會怎麼做。”顧佳雅輕笑了一聲，說：“想必是早已任王爺差遣，王爺要天下，她便會義無反顧去給王爺搶回來。”
龍孟然聽出顧佳雅話中的嘲諷之意，連忙解釋道：“本王一開始的確有過這個念頭，但後來……”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顧佳雅打斷了他的話，明顯是不願聽下去：只可惜我不是英雄，不願為了這江山去爭去搶，但為何我所求的東西，卻比江山還難得到。”
她的嘴邊嗜著笑，語調也似玩笑一般，泛泛而談，眼神卻是黯淡的，似有悲愴。
“你想要什麼？”龍孟然沉默半晌，輕聲問道。他從未問過她這個問題，自己總是一股腦地把自己自認為好的東西塞給她，卻從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
顧佳雅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在這王府裡，才知道原來人心是這樣防不勝防，每走一步都是在算計。我怕得很，我怕輕易給出真心會被辜負，怕得到的東西下一秒就失去，怕人心叵測一不小心連性命都保不住。所以我一直不肯接受王爺，不願身陷這王府。”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坦誠地告訴龍孟然她所有的顧慮。
“你想要的，是顧小姐那般的女子，與你溫柔纏綿，為你生兒育女，卻不是我。”顧佳雅挑起眼角笑了一下，不再隱瞞，將心中所想全盤托出：“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做事只貪圖一個快意自在。我累了。”
我累了。
顧佳雅回想穿越以來發生的事情，也曾對那些不好一笑置之，也曾花了大把的精力去周旋應對，最後還是抵不過“累了”這簡潔的兩個字。
“我只想離開這裡，去找我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天大地大任我行，等想定下來的時候就在一個風光秀麗的小鎮裡買一座宅子，安安穩穩過完此生。”顧佳雅的臉上帶著希望的光，那是隻有她開心時才會出現的神情，卻刺痛了龍孟然的眼睛。
“有些事情，王爺想必還不知道，今日干脆便一起說了。”顧佳雅緩緩道：“你當初在煙雨樓看到的那副傲梅圖，是我故意拿過去的。只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就是清泉，買下那副富春山居圖好讓水墨坊的大當家能答應與春風樓合併。”
“我幫你調查皇帝遇刺的事情，也是因為不希望你被冠上一個謀反的罪名，免得到時候全家合坐。”
“還有自禁閉之後就對你笑臉相迎，是為了在王府站住腳……”
“夠了！”龍孟然面色陰沉，幾乎是吼著打斷了她。
顧佳雅倏地笑了，並未因他的怒斥停下來，繼續說：“王爺，你不願意讓我走，難道完全是因為捨不得我的緣故嗎，你只是習慣去掌握對你有用的東西，就算我與聖女之事只是巧合，對你與皇帝而言，也是一顆尚不可棄的棋子。不過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你說你對我真心，但又有幾分呢？昨日一個繆清雪，今日是我，明日又變成了羌族公主。你喜歡我時便能為我一擲千金溫柔以待，與我起了爭執時便會轉身去了煙雨樓，如今為了這天下勢力，又在我與羌族公主之間抉擇兩難。”
顧佳雅面不改色地說完，兩人皆緘默了。
不是指責，卻字字誅心。龍孟然一動不動，彷彿時間都在這場短暫卻又漫長的談話中凝固了，他無話可說，因他不得不承認顧佳雅所說的這些並非無憑無據，他自認為自己對她已是萬般容忍，但的確存了私心不願讓皇帝接她入宮。自以為了解她的性子，明知她最討厭束縛卻從沒想過要放她走。
他自己都覺得無力起來，似有不甘心，沉默了半晌開口道：“本王對你不好嗎？本王喜歡你是真的，可本王畢竟是九王爺。”
所以給不了她一心一意的感情，給不了她朝夕相處的陪伴，可這並不代表他對她沒有情誼，為何非要這般將人逼至才肯善罷甘休。
“王爺對我很好，我也很感激王爺這段時間來對我的照顧。”顧佳雅垂下眼，看著他攥著自己的手，似有動容，應道：“梧桐苑已毀，王府再無我的容身之地，我實在不願以後連自己夫君的寵愛都要費心盡心思與人去搶。你我夫妻一場，緣盡於此。”
她這話說得決絕，卻暗藏無數心酸，甚至間接對龍孟然承認了，哪怕經歷了那麼多，自己還是喜歡他，正因如此，才不願與人分享這份感情，只求一個好聚好散。
龍孟然在這句“緣盡於此”中愣了神，想起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