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龍孟然難得睡了個懶覺,日上三竿才醒,顧佳雅窩在他懷中,像只被吵醒的小動物,微皺著眉,眼睛也不睜,朝著他的方向挪了挪,把頭埋在他的臂彎裡,興是嫌窗外的光太亮了晃了自己的眼。
龍孟然一動不動,盯著她這副模樣看了半晌,無奈地搖了搖頭,將她從懷裡撈出來,輕笑一聲:“性子越發懶了,真該把你現在這副模樣畫下來,讓你自己看看。”
顧佳雅也不知聽清沒有,只從鼻孔裡輕微“哼”了一聲算做應答,像是不滿。
龍孟然嘴邊笑意更深,低下頭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帶著寵溺的語氣道:“我中午便要進宮,便不與你用膳了,若是沒睡醒就再睡一會,只是別忘了晚上去春風樓的事,我一會會先派人去給素傾送個口信,讓她知道晚上你會過去。”
“這麼早便要進宮麼?”顧佳雅這才有了動作,緩緩伸了個懶腰,開口問道。因為剛睡醒,聲音聽起來朦朦朧朧的,還帶著一絲不自覺的撒嬌意味。
“恩,皇兄大抵是要與我商討晚上宴席之事。”龍孟然扶著她坐了起來,兩人一同靠在床頭,笑著應道。
顧佳雅靠在龍孟然肩頭,眨了眨眼,悶聲道:“那你在宮裡千萬要小心,萬一那羌族首領狼子野心,雖是在紫禁城內,也不知他會不會耍花樣。”
她的呼吸噴在龍孟然頸窩裡,有些癢,龍孟然想起昨晚她在自己懷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許是白日裡睡多了,到了正該休息的時間反而精神得很。便說陪她聊天,說說從前的事。
顧佳雅聽他說起早些年他在塞外遊歷時曾遇到過一場大雪,寒風吹在臉上跟刀子似的,凍得人不敢出門。又聽他說他有一年在江南住過三個月,那裡天氣溼潤,民風純樸,梅雨時節便在院子裡喝茶作畫,倒和如今在梧桐苑時一樣的閒情雅緻。
顧佳雅設想了一番,若是能遠離紛爭,去尋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有山有水,無需榮華富貴,只要身邊人能長久伴在自己身邊,種上一院子的花,唔,種些菜也是可以的,正好節省家用,開一間小小的店,可以賣些茶葉,這樣每年都可以有新鮮的茶喝,也可以開一間書畫坊,她畫畫的時候,他就可以在一旁寫字,看誰賣得價錢高。
水裡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顧佳雅縮在龍孟然懷中,安靜地聽著,即使有了這樣的念頭卻也不敢說出來,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罷了。總歸還是要顧念現世,她孤身一人來到這裡,尚可不顧任何牽絆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可龍孟然是王爺,身居親王之位,又是皇帝唯一的手足,怎能說走就走。
她想,既喜歡了他,便要跟著他。闖蕩江湖還是金戈鐵馬,在哪裡都是一樣的,江南的明月和京城的明月也是一樣的看,最多就是這裡的霧霾指數比較高而已。
這般想著想著顧佳雅便睡了過去,龍孟然聽到她的呼吸聲有規律地起伏了一陣,夜也已經深了,這才環住她的身子,與自己緊緊相貼,閉了眼。
“你放心,宮中有禁軍把守,他就算再放肆,也不敢在殿上公然行刺。”龍孟然抬手摸了摸顧佳雅的耳垂,軟軟的小小的,一邊輕聲應道。
顧佳雅像小雞啄米般點點頭,總算是清醒過來,徹底沒了睏意,說:“那我即刻起來給王爺更衣。”
龍孟然聞言挑了挑眉,想到之前讓她替自己沐浴更衣時的那副模樣,像是自己會吃了她似的,如今倒是不怕了。
顧佳雅從自己衣櫃中找出龍孟然進宮時要穿的常服,給他親手繫上腰帶,又找了一塊白色的玉佩墜在下面。那玉佩做工精湛,玉澤不俗,是之前司徒蜀月用來跟自己換一副畫的,說是有好幾代的歷史,在市面也是有價無市的貨。
顧佳雅怕這是他殺了哪個仇家再搶來的,便不敢拿出去當了,萬一尋到自己頭上來可不好,又見這玉佩實在精緻,便貼身收了,想以後穿男裝時再佩戴。如今系在龍孟然身上,果然更顯挺拔,氣質不凡。
嘖嘖嘖。老孃看中的人就是不一樣。顧佳雅盯著左看右看,傻笑出聲。
龍孟然梳洗後便出了梧桐苑,顧佳雅把他送出了門又自己回來,心情大好,在院子裡一邊修剪花枝一邊哼曲兒。
“你很開心。”司徒蜀月的聲音冷不防從身後想起,聽起來有些低沉,顧佳雅拿著剪子的手一哆嗦,嚇了一跳。
“司!徒!蜀!月!”顧佳雅回過身大叫道:“你就不能有一次是正常出現的嗎!這還好是白天,要是晚上我估計得給你嚇得跳這缸裡去!”
司徒蜀月負手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