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雅身體一僵,許久沒有出聲回應。
龍孟然以為是自己的要求太突然,顧佳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了她一會,故意笑道:怎麼,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
顧佳雅使勁攥著龍孟然的衣袖,聲音有些悶悶的:“我自然願意。但是……”
說到一半卻又頓住,像是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龍孟然本能地覺得不對勁,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隱約地察覺到了什麼,皺了皺眉問:“怎麼了?”
“前些日子,皇……”
顧佳雅正要開口,卻聽門口有小廝來報,說宮裡的張公公求見,打斷了他們二人的對話。
顧佳雅的臉色一沉,看了看門外,將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龍孟然想起上午在城門時,便事前告知了會有人從宮裡來,說是皇帝有事與他相商。張公公伺候皇帝多年,是前朝太監的一把老手,專程出宮來王府一趟,想必是有要事。
“請進來吧。”龍孟然沉聲道。替顧佳雅理了理額前散落的頭髮,又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咱們一會再慢慢商量。”
顧佳雅聞言,眼裡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像是遺憾,夾雜著失落,龍孟然還來不及看清,張公公已經進了院,弓著身子行禮道:
“奴才見過王爺。”
龍孟然正了身,恢復了平時冷淡的神情,“恩”了一聲算是應了,說:“什麼事要張公公這麼親自跑一趟?”
張公公手上抬著一個正正方方的盒子,蓋子上有一條精緻的龍騰花紋,龍孟然眼皮一跳,像是想到了什麼,急急去看顧佳雅的表情,想印證自己的猜測,顧佳雅卻垂了眼不看他,嘴角帶著一抹嘲諷。
“王爺,奴才奉皇帝遺詔,恭候您多日了。”
張公公的臉上盡是一道道的溝壑,是在深宮多年留下印記,他將腰彎得更傾斜了些,尖聲道。
龍孟然渾身一震,一直圍繞在心頭的那股不對勁終於找到了出口,怪不得滿城的文武百官都來迎接自己卻偏偏不見皇帝一人,顧佳雅的欲言又止,真相大白的一刻,龍孟然甚至有些愣神。
他看了看張公公手上的那個印有龍騰圖案的盒子,從前住在皇宮的時候,他只見過一次這個東西,是先皇冊封皇兄為太子時,將聖旨裝在裡面,有諸君之意。
如今這裡面是什麼東西,龍孟然已經無需再多加猜測。
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甚至可以說是偏離的他的計劃軌道。從前他覺得江山如此多嬌,眼下卻覺得能與所愛之人去過平凡的生活是這般不容易的事情。
他在戰場的這一年多時間,時常會做夢,夢到與顧佳雅去江南的一處小鎮,哪怕是耕田織布,心中也是滿足的。
這樣一個看起來微不足道的願望,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被世事無常越推越遠,人間惆悵客,在世不由己。
顧佳雅站在他身旁,沉默了良久,道:“王爺接旨吧。”
龍孟然扭頭看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從前成為九王爺是這樣,如今執掌江山也沒有拒絕的餘地,自己從前是王爺是便負了她一次,現在又是這般。
剛才說要找個日子娶她的話還言猶在耳,承諾都變成了蒼白無力的紙,命運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它揉皺又展開,向世人展示它的殘破不堪。
似是覺得好笑,龍孟然輕笑了一聲,親手將自己身上的鎧甲一點點卸了下來,露出裡面的素衣,掀了掀下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地上的塵土彷彿都隨之震了震。
“王妃?”張公公尖細的眼睛眯起來,對顧佳雅道:“皇上的旨意,您還是和王爺一塊接吧。”
“無礙,本王一人接旨即可。”龍孟然脫口而出,下意識便替顧佳雅應了一句,明顯是不願她被捲入此事。
顧佳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罔若未聞。
“皇上說過,這旨意務必要王妃和王爺一同接著的,想必王妃也不會犯這大不敬之罪,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王爺可別為難奴才,否則就算奴才跟隨皇上而去,也沒有臉面面聖。”
張公公的聲音雖不大,卻字字都有逼人之勢,但偏偏以皇帝的遺詔相壓迫,即使顧佳雅不在乎這個,但她卻不能不為龍孟然考慮,他便是算準了這一點。
龍孟然還想說話,卻見顧佳雅雙腿一屈跪在了自己身旁,抬臉道:“那就麻煩公公了,宣讀聖旨吧。”
張公公這才鄭重從盒子中拿出一份龍騰的聖旨,念道:
“奉天承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