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生眼神閃了閃,只覺得心頭有巨大的酸楚溢了出來,喉嚨都開始發哽。
“公主殿下,您別這樣。”伽生靜立在原地,彷彿光陰都被凝固於此,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說出這一句話來。
成鈺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嘴上的笑容不變,說:“伽生你變啦,從前都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的,咱們四年不見,你長進了不少。”
伽生卻搖了搖頭,他在她面前從來未改變過。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替她去承受這些經歷,而不是說出這樣一句蒼白無力的話來。
“公主殿下,伽生看得出來您不開心,不然就留在草原,好不好?”伽生的尾音不著痕跡地顫了顫。
成鈺拿針的手一頓,將線打了個結,曾經在草原上拿弓射箭的手現在也能靈巧地繡出栩栩如生的女紅來。
“你以為我想走就能走嗎?”成鈺用牙齒輕輕地將線咬斷,似是漫不經心道:“可汗正在準備與中原皇帝開戰,現在全憑我這個九王妃維繫那些官員的聯絡。早已是不可能脫身了。”
“那公主將之前的九王妃找來,又是所謂何事?”伽生蹙著眉,不解。
誰知成鈺聽了這話,眼神倏地一變,手中的針“唰”地一聲飛了出去,直直逼向加上加上伽生。
伽生頓時繃緊了全身,卻一動不動,隔著眼睛上的紗布閉了閉眼。
成鈺是會武功的,就算在京城時偶爾要進宮參加宮宴,身穿王妃禮服,腳踏花盆底鞋,頭戴琳琅滿目的珠寶裝飾,也一樣能趁沒人的時候翻出宮牆一覽這紫禁城的夜景。
這細長的繡花針在她手上變成了一道利刃,從伽生的臉邊滑過,勾出一道細細的血絲,咚地一聲釘在了後面的門框上。
伽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沉聲道:“是伽生說錯話了,請公主恕罪。”
成鈺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過了好幾秒臉上的寒意才有所緩和,抬手讓他起身,說:“罷了,起來吧。”
伽生垂著頭,知道成鈺是恨的。僅僅是聽到自己稱呼顧佳雅為九王妃都會這般動怒,在他的記憶裡,成鈺雖然偶爾會任性了些,卻不會隨意對身邊的人發脾氣,甚至可以說是十分護短的,伽生跟著她這些年,今天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伽生不敢違抗,便站直了身。安靜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整個房間裡的空氣又重新歸於平靜,成鈺繼續縫製她手中的孩童衣裳,看上去十分專注。
一針一線,像是在編織自己的一個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將那件衣裳上面的花紋繡完了,拿起來自己看了看,臉上有滿意的神情,又將它摺疊好,遞給伽生,恢復了往常的語氣,輕聲說:
“將這衣服送去給阿南。草原上的冬天快來了,晝夜溫差大,小孩子沒什麼抵抗力,別受了風寒。”
隔著薄薄的一層紗布,雖不影響伽生的視力,但卻遮住了他的眼睛,以至於成鈺無法得知伽生此時眼神裡閃過的情緒,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一句,接過衣服,恭敬地退了出去。
“對了,伽生你等等。”剛轉身,成鈺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叫住了他,語氣柔和:“綠根草的毒性雖不大,但十分持久,少則半月都無法清除,我從王府出來時帶了一瓶解毒的藥,是中原皇帝去年賞賜的,據說可以解百毒,一會你試試。”
伽生的腳步一頓,背對著成鈺點了點頭,又怕成鈺看不到,連忙道:“好。謝公主殿下。”
成鈺的語氣輕快,說:“你還跟從前一樣。真好。”
伽生剛才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在這句話中融化了,像是春回大地,帶來萬物復甦的溫暖。
走出房門後伽生忍不住在心裡想,我從未變過,只是你從來都不知道罷了。
但即使如此,只得一句話便已經令他甘之如飴。
顧佳雅便在這樣如履薄冰的日子中和成鈺共處快半月時間,她雖表面上並未對顧佳雅母女二人做出任何出格之事,卻不允許她們跨出這客棧半步。
每每顧佳雅藉口要出去買什麼東西,門口便會出現幾個羌族的勇士堵著,用一隻手臂就能將顧佳雅勒死的那一種。光是用眼神居高臨下的一撇,就極其有威震力。
這時成鈺總是會不輕不重在身後說一句:“伽生,去把顧姑娘需要的東西買回來。天涼了,顧姑娘還是呆在房裡暖暖身子吧。”
顧佳雅便轉頭對著她莞爾一笑,丟下一句:“那就麻煩公主了。”說罷便帶著阿南迴了房。
除了平日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