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罪孽深重’這個詞,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結果我找到一句話,叫做‘罪孽深重,死無歸所’,突然覺得渾身發冷,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話,又怎麼會有那麼惡毒的事情?誰給我定的罪,我又做錯了什麼?” ——姚皎
誰也沒想到,這可查可不查的一件小案子就這麼變了味道。姚皎的父親早亡,只剩下母親一個人,把他和他的姐姐撫養長大,姚皎的姐姐嫁給了一個外國人,已經在國外定居,姚皎又因為性 取向的問題,和家人鬧翻,現在就只剩下一個退了休的老人獨居。
地址查到以後,楊曼和安怡寧立刻就過去了。
姚皎的媽媽年紀也不小了,滿頭花白的頭髮。或許是因為天性,或許是因為宗教,安怡寧這個從小沒媽的孩子,一看到她就覺得這應該是個特別慈愛特別溫柔的女人,她想不出,誰有這樣一個媽媽,為什麼還要弄得骨肉分離。
談話的主動權交給了安怡寧,向受害者家屬通報死亡這種事情,並不是楊曼擅長的,她有時候覺得,能把這麼殘忍地訊息對受害人年邁的父母說出來,其實就挺需要勇氣的。她有一腳踢開鋼板門、揍扁拿著兇器的歹徒的勇氣,卻不敢面對姚媽媽清透的目光。
安怡寧亮明瞭身份,試探地問:“我們可以坐下談話麼?”
姚媽媽周到禮貌地把她們讓進屋,端端正正地坐下來,一舉一動都顯示出她良好的教養。安怡寧的目光垂下來,落在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水上:“請問您和您的兒子——姚皎,近期聯絡過麼?”
姚媽媽臉上的笑容有一點僵硬,她看著安怡寧:“安警官,你們來找我,問我的兒子,想說什麼呢?”
“前一天,我們姚先生的房東趙女士的報案,說他已經失蹤了超過一個多禮拜……”安怡寧的話音不高,音調儘量柔和。
姚媽媽冷笑了一下:“姚皎?他經常失蹤,以前和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就這樣,離家出走就是家常便飯,過不了多久,他錢用光了會自己回來的。”
安怡寧把垂到額前的一縷頭髮別到耳朵後邊,身體微微前傾,十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膝蓋上:“我們探查了一下他最近的蹤跡,聯絡了一些情況,聯絡到東青鎮的警方……他們發現了一具屍體,身份已經確認……”她的話音頓住,有些不安地抬頭看了一眼姚媽媽。
頭髮花白仍然風姿綽約的年長女士臉上卻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安怡寧說:“希望您節哀順變,案件調查結束以後,您可以去局裡接他回來。”
一室靜默,安怡寧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偏頭和楊曼對視一眼。半晌,姚媽媽才低聲說:“你是告訴我,姚皎死了?他怎麼死的?”
“初步確認是謀殺,嫌疑人正在調查中。”安怡寧說。
“哦。”姚媽媽輕描淡寫地點點頭,那態度讓安怡寧看得有些心驚,她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冷漠的母親,能在聽到兒子的死訊以後這樣的鎮定。
“我們希望您能提供一些可供調查的線索,”楊曼接過來,拿出一個記事本,例行公事地說,“他平時和什麼人來往得比較多,最後一次和你聯絡是什麼時候?”
“和什麼人來往得比較多?”姚媽媽冷笑了一下,抬眼去看楊曼,敏銳如楊警官,覺得她看不透這個女人,“你問我,他和什麼人來往的比較多?”
她突然站起來,拉開客廳的門:“兩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協助調查的,請儘管來找我,畢竟協助警方辦案是公民的義務,但是不要問我姚皎的事情,我們已經斷絕母子關係將近三年了,三年的時間裡互相沒透過一次電話,我最後一次看見他是大概一年半以前,在商業街偶遇,不過我們彼此都裝作沒看見對方,擦肩而過了。至於他的那些朋友……”她微微揚起下巴,這個動作使得她柔和的五官都刻薄起來,“我聽說本市別的沒有,墮落的地方還是很多的,你們可以去問一問,其他的真的不知道了,警官們請便吧。”
靠,虎毒還不食子呢,畜生在激素的作用下還知道護崽呢!安怡寧和楊曼對視一眼,安怡寧猛地站起來,乾巴巴地說:“那就不打擾您了,楊姐,我們走。”
楊曼對姚媽媽點點頭,跟著她走到外面,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安怡寧突然特別的氣憤,她指著姚家的方向,壓低了聲音問楊曼:“這是個當媽的?這就是為人父母的?難道、難道……”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和翟行遠的事情,與父親們鬧得彆扭和委屈瞬間都湧上她的心頭,不管是不是親生的骨肉,就是養了那麼多年的小貓小狗,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