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湖總算從大喜大悲裡回過神來,看見沈夜熙露出來的八顆小白牙,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推開他,這才發現,自己腿有點軟。
沈夜熙厚顏無恥:“嘿嘿,那我還挺不好意思的。”
一圈目瞪口呆的圍觀群眾自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楊曼不死心:“那剛剛那爆炸聲怎麼回事?!”
“那玩意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沈夜熙皺皺眉,“踹開門以後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就把孩子抱出來了,然後他……嗯,就他!”
指著不遠一個被擔架擔走的一個同樣灰頭土臉的小青年,沈夜熙十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新來的,走路不看腳底下,讓他斷後,丫也不知道在門口腳底下踩了什麼東西,我就聽見有個什麼東西響了一聲,當時就覺得不對,讓他們全趴下,幸好這小子笨是笨了點,反應還不錯,背後皮燎了一層下來,要不然起碼讓他四肢不全。”
姜湖一個字不漏地聽完,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哎!”沈夜熙趕緊追上去,“哎喲得了嘿,不就為我掉兩顆眼淚麼,又沒讓你掉快肉,瞅你那臉酸的……”
不理,就是酸。
“我說漿糊,大老爺們兒的嘿,多沒勁啊……”
仍然不理。
“大哥……姜大哥了……姜寶貝?小媳婦?等等我呀,我是傷員……”
姜湖還溼漉漉的眼角瞥見柯如悔被押上警車,那人也往自己這邊看過來,離得太遠,看不清那瘋子臉上是什麼表情,他卻不想在意了。
他守在地獄的門口,冷眼旁觀,心口一點熱血早涼透了,可是沒關係,還有那個人,不離不棄地就在咫尺、伸手可及處,提醒自己,這世界有風有雨有炎涼,也是有希望和期待的。
一個月以後,柯如悔被槍決。
一個惡魔死了,千千萬萬的惡魔卻還在人群裡隱藏著,隨時會甦醒在人心裡。
人心是個黑箱,沒人能說出裡面究竟藏了什麼,光風霽月下也許會是暗潮湧動,從每一次惡念裡吸取力量,漸漸成形,破籠而出,陽光找不到地地方,遍生汙穢。
然而,我們畢竟還是生活在陽光下的。
——全文完
番外
舒林昭的電話鈴響了,手機螢幕上“小混蛋”三個字蹦躂得相當歡快,他挑挑眉,接起來。
舒久:“老爸,你兒子陣亡了!”舒林昭:“在哪?我去幫你收屍。”舒久:“……你太冷酷無情了,我要跟你斷絕父子關係。”舒林昭:“好吧,約個時間我去找公正。”舒久:“……”
舒林昭笑出聲來:“等你翅膀長硬了再跟老子說這種話,還靠我賞飯吃呢,怎麼的,要造反哪?”
舒久氣哼哼:“老頭你等著。”
舒林昭:“等著呢,棺材錢墓地前養老錢都存起來了,反正也不指望你給老子養老。”
舒久感覺白眼要翻出來了。舒林昭在美國,說到一半才覺得不對勁,就問:“不對呀,大陸那邊是半夜吧?你大半夜不睡覺幹嘛?招鬼還是叫魂?”“我失眠。”舒久說,頓了頓,嘆了口氣,“老爸怎麼辦,我現在超沒有安全感。”
“所以我是樹洞?”舒林昭覺得人生有點悲摧。“你怎麼給人家當老爸的?!”舒久炸毛了。“行行行,誰讓你沒安全感了?嗯……那個當警察的美人?”舒林昭相當的感慨,這沒良心的混蛋小子養了這麼久,終於讓他找到點當老爸的自豪感和被需要感了。舒久吭哧了一下,聽得出他那邊聲音壓得低低的,像是半夜爬起來偷偷鑽進衛生間打來的:“你別這麼叫他,聽起來像老流氓……那是你兒媳婦。”
“你以為老子禽獸?!”換成舒林昭炸毛。舒久:“啊?原來你不是?!”大人不能和小孩一般見識,老豆不能和小兔崽子一般見識,於是舒林昭深吸了口氣:“怎麼,你媳婦對你不好?要甩了你?”
“你媳婦才要甩了你呢,阿遙對我好著呢。”舒久氣哼哼。
舒林昭:“你敢不敢把這話跟你老媽再說一遍?”舒久:“不敢。”舒林昭“哼”了一聲:“好好的你大半夜的發什麼神經?”
舒久嘆了口氣,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惆悵樣:“問題是,他不光對我很好,對誰都很好。”“說。”舒林昭老當益壯,八卦不減當年,立刻來了興致。
舒久於是開始控訴,事情的起因是一個姓宋的精神病,這個精神病,舒久這過氣的大明星也見過,就是當初拿刀拿槍見誰跟誰玩命,天天幻想著身體裡有晶片被外星人綁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