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般來說就有求必應了,安怡寧大概掙扎一下,也就淪陷了。
可是金秋卻往沙發裡縮了縮,肢體語言好像下意識地要離姜湖遠點似的,隨後猶豫了一下,雙手抱在胸前,揚起下巴,警惕地打量了打量他,這才點點頭。
姜湖被她突如其來的敵意和防備弄得愣了愣,沈夜熙一邊看著偷偷笑,不厚道地心說,讓你小子沒事裝蒜,踢到鋼板上了吧?
姜湖問:“你昨天晚上做噩夢了嗎?”
金秋一愣,遲疑地點點頭。
“能跟我說說嗎?”
“我……我夢見……他折磨他們,打他們,聽著他們的慘叫,把他們的肚子剖開……”金秋停了一下,看著姜湖,“然後……然後他一步一步地衝我走過來,我開始尖叫,尖叫……然後就醒了。”
沈夜熙收了戲謔的神色,皺起眉來。
“在夢裡,你在哪裡?”姜湖繼續問。
金秋低下頭去,低聲說:“他把我放進一個屋子裡,四處全是鐵柵欄,鐵柵欄封著的窗,鐵柵欄封著的門……”
“鐵柵欄包著的房子?”姜湖問。
金秋不再言語,低低地哭起來,金秋的母親抱住她的肩膀,眼圈紅紅地抬頭對三個人說:“我求求你們了,去抓那個罪大惡極的壞人吧,別再問了,別再折磨她了!”
姜湖抿抿嘴,沒再說什麼,沈夜熙點點頭,對沙發上的母女說:“對不起,打擾了,我們這就離開——君子,你和我出來一下。”
走到屋外,沈夜熙偏頭看了金秋家光禿禿的窗戶,低聲對蘇君子說:“你今天先在金家陪著他們,明天我找人來換你……如果可能,替我們多問問金秋,我覺得,她像是隱瞞了什麼。”
蘇君子一愣:“你懷疑她什麼?”
沈夜熙搖搖頭:“我覺得她有點怪,也可能是我們嚇著她了,但是看上去她還是挺願意和你說話,儘量吧?我派多幾個人在外面守著。”
蘇君子點點頭,沈夜熙臨走的時候拍了拍他,目光在蘇君子腰上若隱若現的槍套上停留了一下,帶著姜湖回警局。
盛遙從畫廊出來,就躲進了那家隱蔽的小咖啡廳,叫了人來,等佈置好了在畫廊外盯梢的便衣,安怡寧已經打電話催了他三遍,這才站起來往回走,天色已經微微有些發暗了。
出了山路十八彎水路九連環的藝術區,門口停著一輛賓利,盛遙沒多看,徑直從旁邊走過去了,不知道為什麼,關於這個案子,他心裡有種特別詭異的感覺,說不出來,剛剛在咖啡廳裡坐著等人的時候,那感覺好像更強烈了些。
這時候,身後車窗突然被放了下來,有人在他身後叫:“嘿,阿sir。”
盛遙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發現賓利正緩慢地跟著他,才偏過頭去。
墨鏡男坐在裡面,對著他笑得陽光燦爛的:“阿sir,忙完了呀?”
sir什麼sir,你以為拍港臺劇呀?盛遙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摘了墨鏡的男人,長得是有味道,看樣子還是有錢人,可是……糾纏自己一個警察干什麼?
“阿sir呀,我剛剛抱著你的腰的時候,發現你的腰側有個硬邦邦的東西,不會是真槍吧,酷啊!”其實腰也很細。
“嗯,謝謝。”自己開過來的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平時無所謂,有事的時候,遇到這種糾纏,還真是……嗯,讓人哭笑不得。
“阿sir怎麼稱呼?以後見面老這麼阿sir阿sir的也太生疏了吧?”——雖然剛剛在對方亮出工作證的時候,某人已經看見了。
盛遙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你不會希望見到我的。”那通常意味著您不幸地捲進某狀重大、且情節惡劣的案件中。
墨鏡男被他笑得晃了眼,使勁眨巴眨巴:“阿sir啊,你不覺得看見我很眼熟麼?我是舒久,以後還打算在這城市發展呢,認識你豈不是多個照顧?”
我是舒久?不是“我的名字叫舒久”,或者“鄙人舒久之類”,好像別人天生就該認識他似的,盛遙打量著這個人,雖然一身小麥色的面板,但是明顯能看出保養得極好,甚至有種養尊處優的味道來,嗯……面板的顏色大概是日光浴什麼的刻意為之,搭在車窗外的一隻手上帶著一塊勞力士,說話的表情和語氣,還有剛剛碰到的烏龍和鬼鬼祟祟的墨鏡……
盛遙問:“怎麼,你是藝人?”
舒久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想不到自己在內陸這麼沒市場,半晌,才顫顫巍巍地問:“阿sir,你不看電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