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法軍佔領了維捷布斯克附近寫的,信中簡要地描寫了戰役的整個過程和戰役示意圖,以及對今後戰局的看法。同時安德烈公爵在這封中還對他父親說,他住的地方接近戰場,正處在軍事交通線路上,是很不利的,並且勸他父親到莫斯科去。
在這天吃飯的時候,德薩爾說,他聽到說法軍已經入侵維捷布斯克,老公爵頓時想起了安德烈公爵的來信。
“今天收到了安德烈公爵的來信,”他對瑪麗亞公爵小姐說,“你看過了吧?”
“沒有過,mon père.①。”公爵小姐吃驚地回答說。她未曾看過信,甚至關於收到信的事也沒有聽到過。
①法語:爸爸。
“他在信裡又談到這次戰爭,”公爵帶著那已成為他習已為常,一提起目前的戰爭就露出輕蔑的微笑說。
“想必是很有趣的!”德薩爾說。“公爵會知道的……”
“啊,是非常有趣的?”布里安小姐說。
“您去給我把信拿來!”老公爵對布里安小姐說。“您是知道的,信就在小桌子上的壓板下面。”
布里安小姐高興地跳了起來。
“啊,不用去啦,”他愁眉不展,大聲說道:“你去吧,米哈伊爾·伊萬內奇!”
米哈伊爾·伊萬內奇起身到書房去。他剛一出去,老公爵就神色不安地東張西望,扔下餐巾,親自去取信。
他們什麼都不會幹,總是弄得亂七八糟。
在他走後,瑪麗亞公爵小姐、德薩爾、布里安小姐,甚至於尼古盧什卡都沉默地交換著目光。老公爵由米哈伊爾·伊萬內奇陪著,邁開急促的步伐回來了。他帶著信和建房的計劃、在吃飯的時候,把它們信放在身邊,沒讓任何人看。
老公爵轉回客廳後,他把信遞給瑪麗亞公爵小姐,然後把新的建房計劃攤開,一面注視著建房計劃,一面命令她大聲讀信,瑪麗亞公爵小姐讀完了信之後,疑問地看了看他的父親。他在看建房計劃,顯然陷入了沉思。
“您對這個問題以為如何?公爵?”德薩爾以為可以提問。
“我?我?……”公爵說,好像不愉快地甦醒過來似的,但目光仍盯著建房的計劃。
“很可能,戰場就離我們不遠了……”
“哈,哈,哈!戰場!”公爵說,“我說過,現在還要說,戰場在波蘭,敵人永遠不會越過涅曼河的。”
當敵人已經到了德聶伯河,德薩爾卻驚訝地看了看還在說涅曼河的公爵;但是瑪麗亞公爵小姐忘記了涅曼河的地理位置,以為她父親說的話是對的。
“在冰雪融化的時候,他們就要陷入在波蘭的沼澤地裡。只不過他們未能看到這一點罷了。”老公爵說,顯然是他想起了發生在一八○七年的戰爭,認為這是那麼近。“貝尼格森本應早一點進入普魯士,那情況就不同了……”
“但,公爵,”德薩爾膽怯地說,“信裡提到的是維捷布斯克……”
“啊,信裡提到了嗎?是的……”公爵不滿意地說,“是的……是的……”他的面容突然顯出來陰沉的表情。他沉默了一會兒。“是的,他在信中寫道,法軍在哪條河上被擊潰的呀?”
德薩爾垂下眼睛。
“公爵在信裡並沒有提到這件事。”他低聲說。
“真的沒有提到嗎?哼,我才不會瞎編的。”
大家長時間地沉默不語。
“是的……是的……喂,米哈伊爾·伊萬內奇,”他突然抬起頭來,指著建房的計劃說,“你說說,你想怎麼改……”
米哈伊爾·伊萬內奇走到那計劃前面,公爵和他讀了讀新建房的計劃,然後生氣地看了看瑪麗亞公爵小姐和德薩爾一眼,便到自己的房裡去了。
瑪麗亞公爵小姐看見,德薩爾把難為情的,吃驚的視線集中到她的父親身上,同時也注意到了他沉默不語,並因為她父親把兒子的信遺忘在客廳的桌子上而吃驚,但是她不但怕說到,怕問到德薩爾關於他的難為情和沉默不語的原因,而且她也怕想到這件事。
傍晚,米哈伊爾·伊萬內奇被公爵派到瑪麗亞公爵小姐那兒去取忘在客廳裡的安德烈公爵的信。瑪麗亞公爵小姐把信給了他。雖然對她這是不愉快的事,但是她還是敢於向米哈伊爾·伊萬內奇詢問她父親現在在幹什麼。
“總是忙!”米哈伊爾·伊萬內奇面帶恭敬而又譏諷的笑容說,這就使得瑪麗亞公爵小姐的面色發白了。“他對那幢新房很不放心,看了一會兒書,而現在。”米哈伊爾·伊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