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
宮門大開,禁衛統領打頭在前,晉立夫乘在馬背上,後面的儀仗隊伍和隨性的百官,足足有好幾十丈遠。因為是上燈節,都城裡很熱鬧,百姓們中就算有人不喜晉立夫,但也還是會擠到街上湊個熱鬧,在一路跟著隊伍直到都城東邊三里之外專門祭祀的地方。
三里地附近還設了行宮,戒備森嚴,能讓國主安心休息。行宮不遠處就有小規模的街市,但凡是需要祭祀的節日都很熱鬧。
祭臺設立在一處寬廣的地方,搭建的很高。下面不僅能站百官,更能留千餘百姓跪拜,一同祭祀祈福。到時候在位者需踩過八十一級階梯才能到達上頭的臺子,對天對地跪拜之後,才能接受百官更百姓的叩拜,這祭祀祈福也才算是成了。
晉立夫下了馬,望著前面高高的臺子,問著身邊的禁軍統領。“事情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
晉立夫斜眼睨著四周,“到時候亂起來,那個女人的性命得先留著,等朕玩過之後再殺。”
禁衛統領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是。”
隱藏在百姓中的慶安等人摩拳擦掌,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晉立夫的身影,就要等他走上祭臺時,一舉將他給殺了。
都是習武之人,誰都能看見晉立夫冠冕下露出的額角似乎是有紗條纏繞的痕跡,紗條上隱約透出的淡色血跡。
晉立夫受了傷?
跟在慶安身邊的人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慶安,慶安望著祭臺下的身影無所謂的說:“無關緊要,反正也是個要死的人。”
鈴公主就在慶安身邊站著,兩隻手心全是溼膩的冷汗。她往人群裡掃了一眼,沒看見雲昭,就多嘴的問了一句。
“怎麼不見雲昭?”
慶安擰起了眉,心裡突然有些不安,總覺得像是差了點兒什麼。這會兒聽見鈴公主這話才想起,自己從大早上的就沒看見雲昭的人影。
“她不是沒分寸的人,不用管她。”
鈴公主抿了抿唇,便也不再說話了。
這時,突然有人湊到晉立夫耳邊說了句什麼,只見晉立夫神情大變,突然一掃下頭的百姓後,突然勾起唇角,笑得格外陰險可怕。
慶安心裡咯噔一下,只覺得心底那份不安越來越濃重。身邊突然悄無聲息的湊了個人過來,一手搭在他的肩頭,沉聲問:“就算是覺察出事有蹊蹺,公子還是要這麼做?”
慶安回頭一看,是唐其。
“哪有什麼蹊蹺?”
唐其眉心緊鎖,面色沉重。“一切都太順利,所以屬下覺得必然事有蹊蹺。”
慶安冷哼一聲,把唐其放在自己肩頭上的手甩到一邊去。“是俞翀叫你過來說這些的?他知道我就是要跟他擰著幹,所以才想著要讓你過來勸勸我?唐其,你忠心他無所謂,但是你要看清楚,我才是你正樣八經的主子!”
唐其垂下眼眸長嘆一聲。俞翀說的對,慶安孤注一擲,誰來說話都不好使。
剛才晉立夫往下頭看那一眼分明就是有問題,一會兒如果能成了就最好,萬一敗了,他們的人也一定都要平安撤離了才好。
隨著祭祀的角樂響起,晉立夫開始一步步走向祭臺,然而在祭臺腳下,禁衛統領突然帶了個女人上來。這女人穿得華貴,可是走路的樣子卻有些奇怪,像是被人點了穴位,推一下走一下。晉立夫把那女人抓到身邊,看似親暱的攬住她的腰肢,帶著她一步步的走向了祭臺。
以前祭祀祈福時晉立夫也帶過自己的寵妃一同祭祀,但就算是再受寵的妃子也從沒直接帶上過祭臺。今天,這還是第一次。
百官都開始低聲議論起來,實在沒見過這又是哪一宮的娘娘。既然能被帶到這種場合,想必在晉立夫心裡必然是不一樣的。後位空了多年,也該有個正經主子了。每個人都在心裡合計著,上燈節結束之後是不是得弄些好禮前去巴結巴結。
女子的妝容梳理打扮的剛剛好,烏黑的髮髻垂在臉頰兩側遮住了她的相貌,下面的百姓無法從正面看,最多隻能從側邊看見個嬌俏可愛的鼻尖和雪白卻又顯得紅潤的肌膚,至於她的相貌還真的不得而知。
行至第五十階時,晉立夫卻突然停了一下。
百姓中一片議論,就是百官也不得其解。這祭臺設定九九八十一的數目,是象徵著在位國主排除萬險,一步步穩當向前,走向豐盛。為了圖個吉祥,在位國主除非是老眼昏花的年紀,否則一定不能停下來。
慶安等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生怕橫生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