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十一日記。】
【主講人:裴羅庚·霍克伍德】
【書記員:朱可夫·霍克伍德】
兩兄弟登上戰場時,在一輛軍車裡相聚。
三百六十五個日夜之後,他們回到了酒館。
哥哥朱可夫的右眼蒙著一層黑棉紗,斷臂的舊傷在隱隱作痛。
弟弟裴羅庚身上帶著戰鬥時留下的十六個彈疤,傷痕有新的也有老的。
一個從軍人醫院的病床上爬下來。
一個從法庭的審判席位上放出來。
哥哥是英雄。
弟弟是逃兵。
回到熱鬧的酒館大門前。
他們從軍車的尾門互相攙扶著,討論著軍車的兩條鐵輪。對酒館裡的預備役兄弟們指指點點。
朱可夫面無表情,打量著戰車的新結構,為了應對西線複雜的泥沼地形,前輪換成了摩托車的紅色鋼圈鐵輪。
他想起了一些事,於是和弟弟說。
“我說……裴羅庚,我的意思是……我……”
有太多太多事情一言難盡。
等哥哥整理好思緒,終於把心底的疑問句,都變成了感嘆句。
“真是該死……”
——就是為了這兩條鐵輪,為了這兩顆圓滾滾紅彤彤,工廠加班加點生產出來的“獸瞳”。
——為了兩個探雷兵的尊嚴。
——為了幾顆子彈,一條森七七。
——為了一把鑽石。
朱可夫失去了一隻眼睛,一條手臂。
還有一個本來應該成為戰鬥英雄,卻變成逃兵的弟弟。
朱可夫有足夠的自信,只要他能一直陪伴在弟弟身邊,弟弟絕不會變得如此落魄,以至於家族蒙羞,以至於民族蒙羞。
裴羅庚顯得很沮喪。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的兄弟。”
朱可夫安慰著弟弟:“我知道你很傷心,有很多人會罵你,還會來傷害你——
——櫻花城裡,沒人看得起俘虜,更看不起逃兵,我在醫院裡認識了不少病友,他們恨不得立刻拖著殘軀投入戰鬥。”
裴羅庚讓哥哥住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們說的不是一件事,兄弟——
——我們說的從來不是一件事,我見過祖國人民的戰鬥熱情,我有兩個學弟還沒有達到參軍的年紀,他們為自己的年輕而懊惱,在姑娘們的嘲弄下相約在薔薇大橋下投河自盡。我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不為此感到羞恥……”
他們都是軍校出身,讀書認字,更懂法律。
在櫻花城裡,你找不出比他們更文明,更開化的幾個人。
哥哥朱可夫疑惑地問:“你看起來很沮喪,裴羅庚,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說來聽聽吧,把你的事情都分享給我,我來給你當書記員。”
弟弟裴羅庚的眼神已死。
他扶著哥哥的殘廢之身,兩人齊頭並進,擠進熱鬧的酒館裡。
稍等一下——
——在這個時候,我需要你回到【戀人】一卷的第二章。
章節的名字叫greatday。
這一章回中詳細地描述了酒館和櫻花城坊間民家的生態和風貌。
我們不做復讀機,不用再描述一遍。
除了凶神惡煞的憲兵隊以外,剛從軍校畢業的年輕人們齊聚一堂,像一年之前,兩兄弟和老闆娘奧黛麗把酒言歡的場景一樣。
酒吧的名字叫“我把財寶都留在那裡了!”
兩兄弟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拿上選單,點好飲食。一切安排妥當。
在嘈雜喧鬧的環境下,在熱鬧時,說起冷酷的事。
弟弟給哥哥倒茶,哥哥給弟弟倒酒。
他們像是兩頭三色豺,在舔舐著氏族同胞心頭的傷口。
朱可夫用左臂執筆,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但不妨礙他的記錄工作。
“你可以開始了。”
裴羅庚說起自己的故事時,眼裡終於有了點生機。
“和你分開以後,我被游擊隊抓住。”
“他們折磨你了?”
“沒有。”
“他們給你穿裙子了嗎?”
“沒有那麼可怕……”
“我聽戰友說,如果紅毛土著抓到米特蘭士兵,要用刀片做一條裙子,燒得滾燙髮紅,再套到戰俘身上。”
“那是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