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絲大法官的表情沒有變過分毫,反而慢慢從平靜,轉為慈憫,眼神波光帶水,脈脈含情。
“他還小。”
伍德按住了達里歐,接走露絲大法官的話茬。
“聽到了嗎?他還小!你聽聽!露絲說了!人家還小,不懂事,是個孩子,你怎麼就動手了呢?”
達里歐言辭閃爍:“我沒動手……”
“動腿也不行!”伍德敲著達里歐的腦門,“我尋思吧。這小朋友自己犯了錯,也會去琢磨,去抖機靈,去想椿風鎮上誰最有愛心吶?咱們想來想去,不就是露絲嘛?你看看你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人家能不害怕嗎?一害怕不就亂講話?亂講話了就把髒水往露絲身上潑!你瞧瞧你給露絲添了多少麻煩呀?達里歐,你倒是說說看?”
達里歐滿臉的委屈,這鍋他一點都不想背。
露絲大法官刻意岔開了話題。
“小少爺,你別去怪你家的僕人,要怪就怪我吧。如果我給你添麻煩了,是我的不對。”
伍德裝腔作勢道:“你聽聽呀!知道我為什麼給露絲寫情書嘛?如此佳人,心善面善,窈窕淑女,世間難求呀!”
“是是是,少爺說得對。”達里歐面如死灰。
露絲大法官一直覺著心中有鯁,終於發現了端倪,她連忙糾正:“伍德你聽我說,你要叫我大法官,至少也得叫我一聲姨。”
“對呀!”瑪姬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媽媽好像從來沒拒絕過那一聲甜甜的“露絲”。
伍德卻左耳進右耳出,單單將棺材做的禮盒送到大法官面前。
從棺材裡冒出濃烈的屍臭味道。
露絲面露慍色。
瑪姬乾脆往花叢躲。
氣氛在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伍德則是天真無邪,像個純情的花季少男,盡情地展示著自己的求愛信物。
他的動作十分講究,神態宛如信徒。
十指靈巧熟捻,動作輕柔有度。
撥開佩飾,揭開金章,松下繩帶,開啟盒蓋。
一具山羊的屍體,就這麼呈現在露絲大法官面前。
瑪姬的臉色變得慘白,捂著肚子吐了出來。
露絲大法官的眼睛中有火。
伍德立馬解釋道:“我朝思暮想的人呀,我相信這個世上有真情真愛,它讓我從墓地中爬了回來。這不是什麼普通的屍體,它是一件魔術儀式的道具。露絲,你聽我說,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在。”
露絲大法官點點頭,皺著眉,厚實的口罩面紗都蓋不住那股臭味兒。
“當我的腦袋叫人砍斷的時候,我向上天祈禱,希望有個人能拯救我。”
這句話聽上去很耳熟?——沒錯,從星界巨山的正主那兒現學現賣的。
伍德信誓旦旦,紅了眼眶,指著花叢裡屁滾尿流的霍頓。
“你也知道,我是死而復生。在棺材裡甦醒,一塊沉重的墓碑壓垮了我所有生還的希望。就在我生無可戀的時候……”
伍德將霍頓小哥扯來,戳著人家的臉蛋,聲情並茂地說道:“他出現了。就是這個小朋友,他簡直是神送來的信使,挖開了冰冷無情的泥巴,冒著生命危險,挪開那塊能把他壓死的大墓碑,把我從黑暗中救了出來。而你,當我從他口中聽見你的名字時,我就知道,我徹底淪陷了。”
露絲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個小男人在說什麼?
——他的舌頭好像塗了毒藥!附了魔法!
“我以前是個癮君子!流氓!無恥的混賬敗類!因為很久很久以前……”伍德的聲音打著顫,他眼睛裡的光像是天上的星斗:“當你來到椿風鎮時,我看著報紙,看見你的照片時,那時候我只想變成罪犯,站在被告席上,聽聽你對我的審判,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我死了都忘不掉的眼睛。”
伍德丟開霍頓小哥這個工具人。
拉來山羊的屍體。
“這個盜墓賊還騙我!他講,你是他的老闆,如果從我墳裡挖出了寶貝,你要和他九一分賬,他九你一,露絲你聽聽呀!連一個盜墓賊都知道,你有多麼善良!”
伍德又說:“於是,我也要這麼做!我和他講,要託他將這份讓人容顏常駐不老不死的禮物送給你,也是九一分賬,不這麼做,我這低劣的品格,根本就配不上你。”
露絲的眼神變了,變成了一頭飢渴的母狼。
“你說?這黑山羊,他九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