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它們像是一個個虛影,不斷重合,分離,卻互不干涉。
陳玄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些東西是什麼?他不知道。
當疑問解開時,它像是一個惡作劇,提醒著你,快去尋找下一個謎團的答案。
伍德抓住了小陳的肩,一點都不像他姐姐口中形容的那個“無德伍德”。
“在我無知無畏的時候,只能將這一切歸結於神的偉力。可是當你出現時,陳玄穹。”他鄭重其事地對另一個自己說,“我想,神是不存在的,因為你的知識告訴我,我們用自己的模樣來描繪神,我們將神人格化,標籤化,更方便的去理解它,使用它的圖騰,將它變成教化的工具,變成書本里的武器。但宇宙中有無數的生命形式,難道神的模樣,只有我知道的那一種嗎?對應的,地獄的模樣,也只有我知道的那一種嗎?我的眼睛只能看到三原色,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世界也未免太狹隘了,它絕不是現在這副斑斕多彩的模樣!”
伍德生怕小陳同志聽不懂似的,接著一通添油加醋。
“當我的心臟叫一把毒劍捅穿的時候,我向上天祈禱,希望有個人能來解救我的親人。你我在此相遇,在此重逢,我相信,我們就是彼此的神靈,你聽見了我的禱告,在那個時候幫了我,幫我完成身前身後事。”
陳玄穹像是聽明白了,又好像完全不明白。
伍德鬆開手,將小陳同志推開。
他的表情不像是一個在地獄受刑的囚犯,反而比得一位心境超然的苦行僧。
“兄弟,當你的腦袋被人砍下來的時候,那是你自己的選擇,你給了自己一個交代,我的故鄉不歡迎你這種理想主義者,我想我得幫幫你,就像你幫過我一樣。以後多來串串門。”伍德給玄穹加油打氣,“這條路上苦難無數,很多人都選擇睡下,再也不願醒來——”
伍德指著他自己的腦袋。
“——我生前是個癮君子,像是做夢一樣活著,直到死後,你的知識讓我明白,我的身體都由激素所支配,我聞到的香味不一定是香,我看見的光芒,不一定是光,我觸碰到的真實,也不一定是真。它們都是神經元反饋給大腦的電訊號。
你看到的故鄉是千百萬年前的故鄉,你在地球看見的陽光是八分鐘之前的太陽。你看見的我,也是過去的我。
如果你開始迷惘,不知前路何在,抬起頭,看看群星。就像是我看著你一樣,好好看著我。”
伍德指著天上,指著故鄉的星辰。
“你將你的知識交給了我。”
陳玄穹身子一輕,感覺萬事萬物在飛退,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他抽離這個世界。
伍德?普拉克佝下腰,將蠟燭吹滅。
“當你從沉睡中醒覺時。我會把我的【勇氣】送給你。”
……
……
椿風鎮的大莊園,正在舉行葬禮。
逝者是莊園主的小兒子,名叫伍德。
棺材的樣式華麗大氣,昂貴的梨花木包了一層金漆,木榫結構容不得任何一顆釘子,是手藝超群的木匠手筆。
和伍德一同下葬的,只有一頭山羊。
白天,十來位賓客站在園林亭廊的走道上避暑默哀,看著華麗的棺材金玉在外,不知道腐爛的羊屍是敗絮其中。
他們心中感嘆著世事無常,嘴上吐出陰陽怪氣。
“他終於是又死了?”
“怎麼死的?”
“聽說是絞刑,腦袋卻叫人砍斷了。”
“是意外嗎?”
“哪裡有什麼意外?你們都巴不得他死。”
“他才二十一歲呀!那麼年輕!可惜了,可惜呀。”
“可惜甚麼?想把兒子嫁給他?普拉克老爺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和那紅毛異人走得近,前陣子連妓院都不去了,大家都覺得他喜歡男人!”
“哼,這萬貫家財……”
“夠了!你上回說過這句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路德維希大法官害了他?他們是宗親,我要是路德維希大法官,我也恨不得殺了這個宗家繼承人。莊園要是落到他的手裡……等會,好像還不錯,小少爺他像個生意人,雷厲風行的生意人。”
“鎮子容不下他了?”
“有錢人容不下他,我覺得他挺好的,至少比現在的大法官好,他是個講道理的人。這世道沒幾個人講道理了。”
“噓……大小姐來了。”
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