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就沒有了嗎?”張峒道聽完就愣了,和郭映對視片刻,“然後這位清虛和尚就離開了?其他什麼也沒有說?”
“是。”顯賢有些疑惑,卻依舊點點頭,“沒有其他了。”
郭映眼睛轉了轉,忽然想到了什麼:“是不是等到這番話說完之後,清虛和師傅你分開了?”
哪裡想到顯賢還是搖頭:“小僧與清虛大師是同去同回的,並不曾分開。”
“那……難不成是後來清虛大師又被昭入宮中去?”
顯賢聽兩人這麼問,倒是思考了一會,隨即又搖了搖頭:“後面幾日裡清虛大師都是在寺廟中度過,只在城中開壇講經一回,但是小僧依舊負責記錄,講經不過兩個時辰,結束便又回到大慈恩寺。”
“那也可能是半夜無人時候……”“賢弟。”
張峒道攔了一把郭映,隨即搖搖頭:“這麼想難免掉入死衚衕。半夜宣召風險很大,從大慈恩寺到大明宮,還要記錄在案,不至於弄得這樣複雜。依我看應當就是沒有再見過了。”
郭映聽著,一時有些鬱悶,不禁嘆了一口氣:“顯賢師傅,聖上與清虛和尚當真只說了那些話?半句不多了?”
“郭施主,小僧記錄了這麼多次,自以為記性倒是不錯的,應該只有這些了。”
郭映對著張峒道嘆了一口氣:“哎,只知道了些雲裡霧裡的對話,聽著也聽不大明白,難不成當真只是見面論了論佛法,是我們想多了?”
張峒道片刻未曾說話,緩緩搖搖頭,也不知是何用意。
許久,他抬起頭:“顯賢師傅,在下還有一事想問。”
“阿彌陀佛,施主請講。”
“師傅精通佛法,對佛理應當甚為了解,可否請師傅賜教。聖上與清虛師傅在宮中聊的那些話,到底算不算得上佛理?”
顯賢神態一變,隨即有些膽怯地低下頭,雙手合十立於身前:“阿彌陀佛,佛本無相,佛理本無定論。六祖慧能之說重本性而輕法理,如何解讀自然是諸僧各有說法。”
“所以在顯賢師傅您看來,清虛大師所說的並不能稱得上佛理,對吧?”
這話大約有些不好接茬,顯賢低頭“阿彌陀佛”了一聲之後才抬起頭:“既然施主想要知道,那貧僧身為佛門弟子也應坦然相告。其實大慈恩寺中大部分師父都不是很認同清虛大師的佛理。六祖慧能,其大智慧在於以本心修佛,而避免佛經解讀的困難對平頭百姓造成障礙。”
“為了能讓佛法進入尋常百姓人家,慧能祖師減少了修佛中唸經研讀的比重,但是正因為如此,祖師才會在其《壇經》中強調佛性的清淨。過多的解讀對禪宗的佛理是不通的,從根源上,禪宗追求的就是頓悟與通透。”
“對通透之物過多解讀的結果就是在透明之水背後觀察其狀貌,因水本身是透明的,那麼最後能看見的自然只有解讀者自身的私慾。”
“清虛大師所言,並不像佛法禪修之言,倒是像民間五斗米教之類常說的話語,什麼審時度勢、血脈延續、家族興旺,這一類說法小僧並未在《壇經》中看過。小僧的主張從來都是因循佛經,修習佛理,故而施主問小僧清虛大師所言是否為佛理。”
“小僧才疏學淺,學識有限,以自身見識來看,以為應當不算。”
張峒道心裡有了些方向,對顯賢和尚抱拳躬身道:“多謝顯賢大師賜教。”
兩人離開大慈恩寺的時候,郭映還有些摸不著頭腦,追上來問張峒道:“兄長,你剛剛為什麼要問那個事情啊?這佛理論得對不對,和和州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張峒道拉著他一直走到人稍少的路上,才有些若有所思地開口:“賢弟,我方才一直在思考,如果聖上當真要聽大師講經,長安大慈安寺洛陽白馬寺均是高僧雲集。饒是平日裡入宮誦經講佛的高僧,應當也不是清虛和尚這麼一個六根不淨的假和尚能比得了的。”
郭映聽著點點頭:“這倒是,要說聽高僧講經,哪裡不可以啊。”
“聖上絕非不通佛理之人,清虛和尚講的不是佛理,這位顯賢師傅能看出,難不成聖上便看不出麼?聖上既然能看出,為何卻興致頗高,與其論道許久呢?”
郭映一下也被問住了:“對啊,既然那傢伙在胡說,聖上也能看出他在胡謅,為什麼不直接讓侍衛把清虛帶下去,反而要和他討論這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除非,他們說的話是有其他深意的?”
兩人對視一眼,在路邊找了個涼亭坐下休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