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嗚呼哀哉——你說你為了復仇,那張峒道他們算什麼?第一沒有傷害楊妃也沒有傷害你們,第二他也沒有想要吃什麼美人骨美人湯?他們為什麼在你的計劃裡該死呢?”
“欲成大事,不拘小節。”
“所以你也知道他們無辜?”李平陽的眼裡泛著血絲,有點不自然地不停眨著眼睛,“不僅他們是無辜的,杜洛香,高月瑤,崔桃紅,你說的那些人何嘗不是無辜的?他們即使有點小問題,也是無關緊要的小細節,他們憑什麼要被捲入你的計劃中?”
“更何況這千千萬萬的菜人,他們中有出門討生計的男人,有上山採草藥的婦人,有被親族拋棄的孩子,有懷抱仕途理想的書生……他們又哪一個該死?”
“他們的確不該死,但是如此宏大的計劃怎麼可能沒有犧牲?把他們逼到這條路上的人不是我,正是那些這些人平日裡被這些達官貴人欺壓,才會不得已四處奔波討生活。最終他們成為毒藥去報復那些人,有什麼不對嗎?”
李平陽嗤之以鼻:“歪理邪說,慷他人之慨。”
冒蘅沒有回答,只是乾澀地笑出聲:“……你是我計劃裡的意外。其實我自己也知道,菜人這張網開得太大了,任何過量的壓力都會從細微處帶來巨大的土崩瓦解。這件事情本質上就是本著毀滅去的,任何時候走向失敗都很正常。”
“但是我的目的和他們不一樣,我要親手殺了當時直接參與肢解的人,也就是魏無命,杜旭,胡善行。宋掌櫃則不同,他是一切的誘因,也是美人骨最早的買主,我自然要準備更加豐厚的盛宴款待他。”
“你們來得太快了,除了無度地食用菜人的魏無命,其他人還沒有要死的徵兆。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訊息,我只能自己動手。”
“在解決了魏無命後我和杜旭聯手把胡善行殺死,後來我慫恿杜旭的夫人殺害了她的丈夫,過程很順利,我提供方法,然後那位夫人執行很順利。”冒蘅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帶著一種習以為常的單調和乏味,“之後我本來想思考如何更好地料理宋掌櫃,但是因為你們接連不斷弄出驚天動地的事情,尤其是高府的事情,弄得我只能暗中幫幫忙。不過最後用處也不大——這種慌亂一直到張峒道和你去了長安才平息下來。”
說到這裡,冒蘅難得有點真情實感皺著眉地抱怨起來:“我對衛虎提的建議也完全沒有起到作用,不管是裝神弄鬼還是直接銷燬證據,對你們用處都不大。你真的是一個毫無規矩章法的人,這一點我可太討厭了。”
李平陽敷衍著點點頭:“嗯嗯,真是對不住啊——所以果然是你殺的?那個活活把人關到死的機關也是你設計的?”
“我本來想要把他和那個女人一起鎖在棺材裡,但是可惜,似乎宋掌櫃也意識到了我的計劃,居然早早把那個罪孽深重的女人拉去掩埋,還沒有立碑,大約是害怕被當真菜人賣出去吧?對自己的女人倒是很保護,卻容忍她吃其他人的屍體。”
“我想到他們提出這件事情導致了後面一系列惡果,就恨得牙癢癢。”
“那馮家的媳婦呢?她做錯了什麼?”
冒蘅沒有說話,許久才看著李平陽:“吃不是懲罰,而是理所當然地掠奪,懲罰或者復仇可以是有某個原因在的,但是吃與被吃不過是天道迴圈往復,沒有誰是因為做錯了才被吃的,被吃只是因為……活該。”
李平陽聽完沉默了許久,不由得冷笑起來:“問了這麼久,你總算把自己都不敢面對的話說出來了。被吃不是因為做錯了,只是因為倒黴,只是因為活該……這就是你真正相信的道理?你也是這麼看待楊妃的?”
冒蘅沒有回答,只是望著李平陽有些不自然充血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般人這個時候已經毒發很久了,我沒想到你的劍術那麼厲害就算了,體質也這麼可怕……早知道加一些劑量了。”
“我差不多的確要被影響一會了……”李平陽靠在椅子上,手指下意識地摳著掌心,劃出一道道血痕,“你打算拿我怎麼辦?要像對待魏無命一樣把我的頭也割下來嗎?”
冒蘅站起身,不知什麼時候手上多了一把剜壞肉用的小刀:“你覺得我做得到嗎?”
李平陽對她的動作似乎並不意外,甚至露出了一絲暢快的笑容:“做不到。”
“你這個劑量做不到讓我失去意識,我只要意識還存在,你想要殺我就是不可能的。”李平陽說著,頗有餘裕地晃著腦袋,“雖然這個百花殺的確有點讓人遲鈍的藥效,但是對付你的話,其實根本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