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亮的刀面透過月光，對映出他那張猙獰的臉龐，看著刀面裡的自己，他不由得一陣失神。
要知道，一直以來他親手砍人的次數屈指可數，即使動手也是在不得不做出反擊的情況下，像現在這樣發了瘋的亂殺，可以說史無前例。
“老李，要不要殺幾個助助興？”
劉憲露出瘮人的笑容，絲滑轉過身問道。
“不了不了，你自己殺吧，反正這些人死了也不要緊。”
李天運連連擺手。
他可是兩榜進士，科甲正途出身的文人，如此粗鄙不堪的事情，他堅決不做。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不敢殺人，他只是不屑於自己殺罷了。
“切，沒意思！”劉憲揮了揮手中鋼刀，“不錯，挺順手。”
隨著李七和劉大柱將倭寇架好，劉憲又連殺數十人。
一時之間，刺鼻的血腥味在院內瀰漫，鮮血匯聚成細流流向低窪處，一顆顆倭寇頭顱在夜色下四處亂滾。
“不砍了，砍累了！”劉憲扔掉手中鋼刀，甩了甩手上的鮮血，“老李，叫人準備一下熱水，我洗個澡。”
李天運看著宛如血人的劉憲，心中不由膽寒，他僵硬的轉過身，顫音命令道：“去，給劉大人準備洗澡水和衣物。”
……
臬司衙門大堂。
劉憲洗漱完畢，心情舒暢地大步流星進入大堂，彷彿剛才砍人的事沒有發生一樣。
“哈哈哈！”他笑著走到茶几旁坐下，“老李，我想到了一個解決國策的好辦法，既不會勞民傷財，我們還有利可圖。”
“哦？”李天運放下茶杯，詫異的望向劉憲，“什麼辦法？”
劉憲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浮現詭異笑容。
“這些倭寇不就是免費勞動力嗎？我們可以鼓勵駐海士兵，抓一個倭寇官府給多少錢，然後將抓來的倭寇用去開荒種茶，反正也不用管他們死活，死了繼續抓來換就行。”
“而且這種勞動力還無窮無盡，其中還存在巨大利益，沒有人不心動。”
“當然，倭寇聚眾犯邊是個麻煩事，不過不是新上任了一個閩浙總督嗎？這後續麻煩事我們可以丟給他，我們只管回收俘虜，加快旱地種茶國策推行。”
“何況好處不止於此，髒活累活全讓倭寇幹，輕鬆的摘茶葉我們可以用浙州本地百姓，還能帶動地方經濟發展，簡直兩全其美。”
“你想想，這些人對我們來說開銷非常之小，隨便往水裡扔點粗糠吊著他們的命，實在不行弄點觀音土。”
他低沉的聲音在大堂內迴盪，彷彿一記重錘，擊打在每個人的心靈上。
李天運倒吸一口涼氣！
這待遇，簡直比畜牲還不如。
“老劉，這樣做朝廷那邊……”他意有所指。
“不用擔心，他們是倭寇，是異邦人，朝廷那群滿口仁義道德的傢伙，還不能用此來彈劾你我。”
劉憲煞有其事說道。
在國策沒有落實下去前，他堅信楊閣老和皇上，不會罷免他這個浙州巡撫。
至於以後怎麼辦？
國庫虧空補上了，那他就是大乾朝廷一等一地功臣，楊閣老也會死保自己。
畢竟楊閣老想多坐幾年首輔位置，就得有人替他做事給皇帝看。
而這個人選沒有比他更合適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一笑，只要國策搞成了，一俊遮百醜。
“老劉，你說的這個也不是不行，只是該用哪個衙門名義頒佈？”
李天運拉長音調說道。
劉憲眉頭皺了皺，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
雖然說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但並不代表李天運完全可靠。
“那就巡撫衙門和布政司衙門聯名頒佈，你看怎麼樣？”
劉憲放下茶杯望向李天運。
而李天運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這是非拉著他不可啊。
在短暫思索過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可以，不過這事你準備派誰去？”
“武義知縣王煥之！”
劉憲鏗鏘有力答道。
“武義知縣？”李天運眉頭緊鎖，“這是徐次輔舉薦來浙州的，用著能放心嗎？”
“正因為是徐仕推薦過來的，我們用著才放心”劉憲用手指敲擊茶几，“如果將來真有人想在這上面做文章，我們把事情往武義知縣身上一推，你我不就摘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