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屍體堆上,腳下少說有四五十具屍體,渾身盔甲破破爛爛,離死亡只差臨門一腳。
“黃勝,你敗了!”
劉憲突然對著奄奄一息的黃勝說道。
“劉大人,咳咳……我們終於見面了。”
黃勝用長矛尾部抵住自己的後腰,面對著劉憲,拼盡全力站直身體,面露笑容說道。
劉憲看著黃勝的模樣,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
難道黃勝還有什麼後手?
“黃勝,你都要死了,還能笑得出來,本官真是佩服你。”
他打算試試黃勝。
黃勝劇烈咳嗽了幾聲,好似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劉大人,我死不死無所謂,反正都是賤命一條,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造反?”
“為什麼?”劉憲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黃勝突然大笑,那笑聲彷彿穿越了時空,擊在另一個時空劉憲的胸口上。
剎那間,劉憲只感覺悲從中來,他彷彿讀懂了黃勝的笑聲。
“哎!黃勝還有何遺言?”
他沉聲說道。
“哈哈哈!”黃勝突然止住大笑,“劉大人,我希望你不要為難投降的弟兄們,他們都是被逼無奈,才跟著我造反的。”
“好,我答應你!”
劉憲點了點頭。
黃勝扭頭看向身側的石寶:“老五,抱著我跳下去,起碼你我還能有一個全屍。”
“好,大哥!”
石寶抱著黃勝,從五米高的河岸上,一躍而下。
只聽見砰的一下落水聲,兩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人,需不需要將兩人打撈上來?”
一名將領上前詢問道。
“不用!”
劉憲抬起手。
此刻,他的內心並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沉甸甸的,或許只有他明白,這是一場不正義的戰爭。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另一個時代的價值觀正在無情地摧殘著他。
……
大軍鎮壓暴動完畢,全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一時間,整個金華府變得十分安靜。
隨著百姓迴歸,戰後重建也提上了日程。
定海府。
巡撫衙門會議大堂。
凡是五品以及五品以上官員,全都落座於大堂內。
劉憲和李天運坐於中央首位。
“各位,現在浙州金華府的仗打完了,接下來就該說說,是誰將修建金華江堰口的銀子,偷偷揣到了自己荷包裡。”
劉憲不急不緩說道。
霎時間,大堂內落針可聞,所有官員屏氣凝神,不敢接過劉憲的話茬。
“怎麼,都啞巴了?”劉憲用驚堂木一拍桌案,“分銀子的時候,我看你們一個個比誰都積極,現在要拿人開刀問斬了,就全躲在烏龜殼裡不敢露頭。”
就在劉憲準備大發雷霆時,李天運扯了扯他的衣袖,俯身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劉中丞,太過了,這些人關係錯綜複雜,不要得罪太死。”
劉憲聽完,瞥了一眼李天運。
這浙州官場還真是一鍋臭氣熏天的爛粥。
“浙州金華江河道監管李華來了沒有?”
劉憲喊道。
他可不會因為李天運的三言兩語,就放過這群狗雜碎,他的原則就是能弄死幾個算幾個。
然而過了半晌,依舊不見人影。
“李大人,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都來了嗎?”
劉憲加重語氣對著李天運問道。
“那河道監管李華是楊玄水的乾兒子,不來實屬正常。”
李天運苦笑道。
他也不打算再勸劉憲了,正所謂好言難勸該死的鬼,隨便你們怎麼鬥。
劉憲聞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都這時候了,你還在不管不顧。”
他抓起李天運手臂就往後堂走,還不忘回頭說道:“今天誰都不許走,金華江決堤的事情什麼時候搞清楚,什麼時候離開。”
大堂內的眾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兩人來到巡撫衙門後堂。
“劉中丞,到底什麼事情?非得現在說。”
李天運說道。
劉憲恨不得給李天運一拳,都這時候了還想著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