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精緻好看,臉色蒼白,眉毛依舊很濃,如劍一樣凌厲,輪廓硬朗,五官深邃,鼻樑高挺,但此刻臉上還帶著一絲青澀。不像多年後的他,多年後的他帶著成熟的魅力,眉間微蹙便能給人威壓,不怒自威。
&esp;&esp;多年後?霍蔓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個想法,她盯著男孩的臉,即便想不起來卻依舊覺得很悲傷,不自覺便落下一滴淚。
&esp;&esp;她拍了拍哭到崩潰的小女孩,“這是誰的葬禮?”
&esp;&esp;小女孩抽噎著抬頭看她,霍蔓覺得她也很熟悉,直到小女孩大哭著回答她:“哥哥死了!”
&esp;&esp;這道絕望的哭聲猶如一柄劍直直插進她的心臟,然後攪弄,霍蔓幾乎要尖叫,耳邊不停地轟鳴,連帶著她的大腦也只剩一片空白,只有眼淚不停落下。
&esp;&esp;她想起來了,這兩人是小時候的霍蔓和霍榆。
&esp;&esp;霍蔓猛地驚醒,才發現枕頭都被眼淚浸溼,她呼吸屏住,反應過來是夢之後用手臂擋住眼睛壓抑地哭了起來。
&esp;&esp;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是從此以後的寂靜無聲,是時隔很多年後回想起還是有那麼剎那的窒息。隨著時光的流逝壞的逐漸褪色,好的卻不斷髮酵最後變成難以承受的溫暖,她沒想讓他真的死的。
&esp;&esp;最後霍蔓睜著無法聚焦的雙眼看著天花板,臉上帶著明顯淚痕,這時房門被敲響了,敲了好幾下霍蔓才反應過來,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進來吧。”
&esp;&esp;柏樂走了進去,看到她哭腫了的眼睛&esp;柏樂眼裡滿是心疼,“蔓蔓,別擔心了,剛剛你哥打電話去問了,霍榆搶救回來了,現在在icu,沒有人報警,那邊也想辦法壓下了這件事。”
&esp;&esp;霍蔓的雙眼逐漸恢復神采,“他,還活著?”
&esp;&esp;柏樂點頭,“千真萬確,他沒死,你也不會坐牢,你放心吧。”
&esp;&esp;霍蔓閉上眼,心中的石頭終於小了些,只要沒死就好。
&esp;&esp;可霍榆沒死這件事只是讓她心中壓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的大石頭減小了一些,她依舊被折磨,霍榆的狀況並不好,還在昏迷之中。
&esp;&esp;霍蔓一想起霍榆的傷勢心中就很是難受,但她還是沒忘溜回家將自己的證件都偷出來了,不管怎麼樣她還是要離開的,去往別處不一定能活得好,但留在這她一定活不下去。
&esp;&esp;她甚至還在黎銘的掩護下悄悄去看了霍榆一眼,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只是假裝不知道她去了。
&esp;&esp;她看到霍榆身上插著各種線,頭上和身上各部位都纏著紗布,霍蔓擦了擦自己掉落的淚,轉身離開了。
&esp;&esp;希望你活著,也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esp;&esp;她在家裡一邊哭一邊計劃行程,然後,做了最後一件事,心裡一直梗著的一件事。
&esp;&esp;這天傍晚天色開始黑了下來,她帶上紙錢,去到了霍榆父母和高悅父親出車禍的那個地方,這條大路很是偏僻,這時也沒什麼人了。
&esp;&esp;她很害怕,怕黑,怕真的有鬼,更何況身為霍為的女兒好像自帶原罪,但是她已經被折磨得太久了,快要到崩潰的臨界點,必須做個了斷。
&esp;&esp;哪怕世上並無鬼神,她也要藉此和自己內心的負罪和痛苦做個了斷。
&esp;&esp;她在車禍現場旁跪下,“叔叔阿姨們,”一陣風吹過,霍蔓害怕得渾身顫抖,聲音也跟著忍不住顫抖,一半是因為害怕一半是因為難過哭泣,害怕也讓她的哭泣聲逐漸變大,眼淚不停地掉落,“我爸爸做的壞事人神共憤,他死不足惜,身為他的女兒我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覺得自己不應該被連累,但是我真的,真的很痛苦”
&esp;&esp;她咬著牙繼續,可越說她的聲音反倒越堅強鎮定起來,“我真的沒有過想要害誰的想法,所以我不想再揹負這個罪孽了,我今天在這裡賠罪,如果你們也覺得我有罪,那就來向我討吧。”
&esp;&esp;霍蔓閉上眼,將紙錢撒向天空,握緊拳頭控制住自己因為恐懼而不斷顫抖的身軀,傍晚的風是涼的,涼風吹過的時候霍蔓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