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事急從權,不如讓晚輩一試。”
“父親,就讓顏姑娘試試吧。”邵惜惜不想讓自己的成人禮失敗。
如此,按察使才點頭:“好,就讓她試試吧。”
窈娘鎮定自若的坐在古琴前面,調好了琴絃,立馬琴聲傳來,流暢自然,一時如同聽潺潺溪流之聲,一時又彷彿瀑布之響,甚至能從琴聲中看到延綿不絕的高山。
真正好的琴藝絕對不是炫技,而是琴聲能讓人沉浸其中,如此才是真的琴藝。
一曲作罷,窈娘準備功成身退,卻被邵惜惜拉住,說她專門在裡屋設宴,只請她們幾位親近之人。
因為有了這一遭,大家再坐在一起時就不那麼尷尬了,邵惜惜對窈娘道:“方才讓你們見笑了,我母親為了我父親的仕途變賣嫁妝,後來母親病去,父親仕途大好,又娶了名門出身的繼母,她又生了兩個妹妹,嫌棄我佔著長女的名分,父親不得不為我找一門好親事,因此繼母對我自然是眼中釘肉中刺。”
“好歹你爹無論是礙於名聲還是如何,還要為你找一門好親事,我就慘了。”
眾人聽到說這話的人居然是俞慶兒,都有些詫異,俞慶兒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才苦笑道:“我自小在祖父祖母身邊長大,記事了才回到爹孃身邊,妹妹比我生的好看,又比我會說話,父母本來就偏心。好在我祖父母疼我,祖母又是鄉君出身,願意給一份私房給我,並不讓我爹媽給我出嫁妝。可今年,我父親因為交了罰銀,連帶著把我母親的陪嫁都陪送進去了。我和妹妹只相差一歲,她們嫌棄我痴肥又傻,只恨不得我立時死了,把祖母的私房都給我妹妹。”
窈娘勸道:“這恐怕不可能吧,父母怎麼會待兒女如此?”
俞慶兒紅著眼圈抹淚:“任是誰也不會信,現下我在家中,她們是橫挑鼻子豎挑眼,若我能回老家和祖父母一起就好了。”
“你好歹還有祖父母,我卻是祖父母都不疼的。”一貫沉默的陳淑怡,也傾吐苦水:“我父親出身農家,一路及第做官,母親卻只生了我一個。我母親剛強,祖母和祖父卻常常在家打雞攆狗說我娘是不下蛋的母雞,就連我因為性子木訥,我父親也常常嫌棄我,說即便我做叫花子討飯也沒本事。父親常常對我的堂兄弟們比我關心多了,就連俸祿都送一半回去給她們,我若做了新襖新裙,父親必定說我染上奢靡之風,我若是穿的簡樸一些,父親又說我小家子氣。”
眾人聽了又很沉默,窈娘撫著她的肩膀,感嘆道:“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
葉淨婉笑著看陳淑怡:“我雖然常常冷眼旁觀,可到底知曉你母親很是疼你,對你視若掌上明珠。我親孃是續絃,進門後一心想生個兒子,卻沒想到生我的時候難產,怎麼調理也無法再有身孕,故而對我冷淡至極。甚至,她還找了算命先生算命,說是我妨礙了她,把我在襁褓中送給人家做童養媳,改了人家的姓,說如此母女二人方才平安。後來,是那家的男丁死了,母親又嫌棄我是剋夫命,說我妨礙全家,無法,我才跟著祖父到任上。”
聽完大家的故事,窈娘道:“我爹孃都對我極好,兄長也是年紀輕輕就仕途極好,祖母雖然偏心我兄長,可是對我也頂多就是冷淡一些,祖父見我受到冷落,還會帶我去榷場玩兒。”
葉淨婉不悅道:“你這麼說是來氣我們的嗎?”
窈娘搖頭:“只是可惜我父親兼祧兩房,偏我母親不是大房的房頭,若不住在一起倒好,住在一處時,我母親身份尷尬,我的身份也尷尬。我祖母呢,只願意讓我哥哥過繼,又不想要我娘,即便我哥哥成婚時,對我母親都毫不尊重,當下人似的。”
大家猜到窈娘如此氣度不凡,肯定出身極佳,沒想到都還有這樣的往事。
邵惜惜舉杯:“我本以為我的日子苦,沒想法諸位都是,能夠有幸認識幾位朋友,這是我邵惜惜的福分。”
“也是我的榮幸。”窈娘很少除了母親哥哥之外,和別人說這麼多心裡話。
葉淨婉也跟著舉杯:“外面的人看咱們,估計覺得我們都是千金小姐,穿的是綾羅綢緞,好像已經是最好的日子了,殊不知我們又有多少外人不知的煩惱呢?”
“不說這麼多了,大家繼續吃菜吃水酒。”邵惜惜招呼大家吃飯。
眾人互相傾訴開解,談天說地。
此時,正是——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窈娘抿了一口飲子,覺得來河南這裡還真的挺好的,能交到朋友,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