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撲扇著翅膀,無聲無息地飛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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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靜默了片刻。
便伸手掀開明黃色的帳幔,便站起身來。
那是個溫潤如玉的年輕男子,眉清目秀的臉龐上有俊朗的輪廓,薄而纖細的唇,使他看上去多了幾分陰柔。
他披上蟒龍紋大氅,負手出了門。
門外正在下雪。
皇洲一年四季如春,像這種冬日的雪景十分少見,稜形雪花落在他的肩上,轉眼間融化成水,帶來絲絲涼意。
他走到一個庭院。
院中小徑被積雪覆蓋,延伸至清澈的湖水邊。湖上有睡荷朵朵,蜿蜒成徑,直通湖心的小築。
他踩著睡荷,走了過去。
小築中有一個女子的背影,素衣錦緞,青絲如雲垂落。
只從背後望去,便有一絲孤寂之情撲面而來,彷彿籠中的金絲鳥兒,鬱鬱寡歡。
“夙。”
男子開口喚了一聲。
他走上前去,與女子並立一起,“夙,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不生氣。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我早已習慣,還有什麼可生氣的。”
女子的聲音淡淡,略帶一絲沙啞。
“可你還是不理我。”
男子伸出手去,想要撫上她的臉,卻被後者微微一側,躲開了。
他放下手,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夙……”
“北祁領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夙幽幽回頭,“那麼多的平民百姓,無辜者眾,你就真的狠得下心……哥哥?”
“他們不過是天地間渺小的一慄,如蜉蝣朝生夕死。縱使沒有我,他們早晚也會死,度過短暫而無意義的一生,化作黃土。”
男子凝望著遠方,說道,“為了達成目的,我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冒險,又怎會顧惜這些蜉蝣?你若是不忍心,不看就是了。這院子安靜閒適,沒有外界紛擾,你又何必非要知道……”
“超脫,長生,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夙的聲音變冷,“比我還重要,比這天下蒼生還重要?”
“……”
男子沉默了。
良久,他輕聲說道:“我還有事,有空再來看你。你也回去吧,天寒地凍,不要在外面受寒了。”
說完,猶豫了一下,便轉身離去。
踏荷而歸的路上,小徑上迎面走來兩名男女,見了他,均臉色一變,露出敵意和戒備。
他淡淡瞥了兩人一眼。
太虛境修為的氣勢,雖內斂未出,然而只是無意間的一個淡漠眼神,就讓兩人渾身戰慄,僵在那裡不能動彈。
直到那男子漸漸遠去,消失在視線盡頭。
兩人才緩了口氣,回過神來。
“好……好恐怖!”
阮小枝拍著扁平的胸脯,心有餘悸地喃喃道,“那人的眼睛好像一個無底洞一樣,看一眼都要掉進去……”
“沒出息的女人。”
另外一個少年看上去,比阮小枝還要年少幾分,生得濃眉大眼,鼻樑高挺。
他不屑地斜了她一眼,快步朝湖心小築走去。
“哎,你說什麼?剛才你不還是嚇得不敢動,還說我……”
阮小枝氣哼哼地追了上去,“別走你這個臭小子!臭劉凡!”
兩人追逐著上了小築。
“師傅,師傅!”
劉凡一個箭步衝在前面,像一頭小獵豹,“那個討厭的傢伙又來找你了?”
“符姐姐,我們在外面看到他了。”
阮小枝也說道,“他沒對你怎麼樣吧?怎麼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那個壞人又欺負你……”
“我沒事。”
夙回過頭來,溫和地笑了笑,“你們兩個去看了學宮武會,怎麼樣,可好玩嗎?”
“別提了!”
阮小枝立刻被轉移了話題,“我還以為天闕皇城的武會有多厲害呢,一個個牛氣沖天的,也不見得比我家公子厲害……”
她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夙溫和笑著,靜靜地聽,偶爾插上一兩句,顯得似乎心情很好。
自從覺醒了宿世記憶,她的臉上就很少有這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