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銀針與毒鏢交擊,發出泠然脆響。
幾人臉色劇變,眼中露出不妙,轉身鑽入土中逃離。
符慧菁嘆了口氣,也不追趕。
這些日子以來,遇到的這種襲擊不是一次兩次,她都快要習慣了。
襲擊的人倒不是什麼高手,只是些宵小魍魎,為了傳說中的“天生劍骨”、“劍尊傳承”而來,還有人篤信所謂的“神劍出世、有德者居之”……
會信這些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武者,妄想著得了機緣,一飛沖天。
煩不勝煩,卻又不忍滅殺。
時間久了,似乎那些人都知道她不下殺手,反而來得更頻繁,更膽大。
倒是小劉凡撇了撇嘴,不樂道:“師傅,你每次都不殺他們,他們還會來的。下次再來,就更難對付了。”
“小小年紀,說什麼殺人?”
符慧菁敲了他一個板栗,道,“那些人雖然可惡,但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還罪不至死。而且也傷不到我們,再過一日就到烏城,那時候就安全了。”
“師傅,你就是心太軟。書上說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你這都看的什麼書?快不準看了,教壞小孩子。”
“略略略……笨蛋師傅,不告訴你!”
劉凡朝她做了個鬼臉,氣得符慧菁追著他便揍,兩人在河邊嬉鬧起來。
五丈開外。
一個灰撲撲的人靜靜站著,看著他們嬉鬧,一言不發。
明明是一回身就能看見的距離,可無論是符慧菁還是劉凡,都彷彿沒有看見他。
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棵樹,或是一粒不起眼的石子。
存在著,卻又讓人本能地忽視……
灰衣人動了。
他的腳步是無聲的,他的呼吸是無聲的,他的心跳也是無聲的。他甚至沒有影子。
動作並不快,但也不慢。
一舉一動,皆與天地氣機相合,抬手似清風拂面,落足似白雲舒捲,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讓人不自覺便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叫刀無妄。
殺手榜上排名第四十九的殺手。
不過,這個排名屬於靈樞境的刀無妄。而如今的刀無妄,是神通境。
靈樞境的刀無妄,曾刺殺神通境修士不死而遁逃,如今修為更上一層樓,入聖之下,能逃過他刺殺的人少之又少。待他穩固了神通境的修為,再完成幾筆驚天動地的大生意,排名就要往上提一提了。
眼下這筆小生意,不過是中間一個小小的調劑。
在幹一件大事之前,他喜歡先做點小事,放鬆心情的同時,也能鍛鍊殺人的手感。
刀無妄走到馬車旁。
似乎是為了透氣,車廂的簾子已掀開一角。
所以,他絲毫不費力地窺見,車廂內斜躺著的黑衫劍客。
劍客的手裡已沒有劍。
但是一看見他,刀無妄就覺得,這是一個用劍的人。無關乎於情報或先入為主,只是純粹的一種感覺。
他的感覺從不出錯。
黑衫的劍客呼吸平緩,面色蒼白,緊扣著雙眼,已然沉沉睡去。而且,彷彿要睡到天荒地老。
刀無妄靜靜看了片刻,看不出任何破綻。
他終於決定出手。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儘管只是一個靈樞境的弱冠少年,並且在沉睡中毫無防備,簡直毫無挑戰性。但他依舊用出了十二分的警惕,和十二分的功力。
這是一種尊重。
也是刀無妄,作為一個行走在刀尖上的殺手,能夠活到如今的最大憑仗。
刀無妄用的是刀。
不是那種穿環的虎頭大刀,也不是刀身筆直流暢的直刀。而是片片如銀葉子的飛刀,單薄而鋒利。
以蝕靈隕鐵鑄成,能破開神通境修士的護體靈罡,無往而不利。
他的名號是“寸芒”。
死在他手裡的人,只能看見一寸刀芒,快得來不及反應。
飛刀出手,無聲又無息。
刀芒如穿行在風中的樹葉,沿著自然而然的軌跡,於須臾間飄落,沒入它該往的地方。
咽喉!
刀無妄目不轉睛地看著,神念覆蓋了方圓百丈的天地。他在等著血花飛濺,又零落,一條生命就此逝去……
“哧溜。”
刀無妄的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