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脾氣的,屍體會被丟進茶棧後的巷子裡,有專人收購。
“水來嘍!”
老闆舀了一碗涼白開,端到桌上,“客官,請慢用。”
便要轉身離去。
“老闆且慢,我想跟你打聽些事情。”南冥叫住了他。
“客官是第一次來幽城吧?”老闆腳步頓住。
“對。”
“剛來就要打聽事情,可不是個好習慣。”
老闆搖了搖頭,“我這裡只有一件事可以告訴你:往這大路直走千丈,就是另一邊的城門。你若不是想在這裡長居,最好現在就從那裡出去,不要回頭。”
“老闆此話何意?”
南冥啜了一口水,饒有興趣地抬起頭來,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之色。
老闆瞟了他一眼,總覺得這人眼中,有一絲奇怪的興奮。
他嘆了口氣,指著對面的店鋪道:“看見了嗎,那個客棧。”
“看見了。”
“上個月,那裡還住著七八個外來人,前夜被人尋仇,全部死光了。”
“恩怨仇殺,天經地義。有何不妥?”
“殺他們的仇人,也死光了。屍體被吊在城牆上,曬成肉乾,被鷹隼啄食。”
老闆的聲音幽幽的,“因為,他們尋仇時動靜太大,驚擾了一位神通境大能的床笫之歡……當夜,就全部橫屍街頭。”
“殺人者,人恆殺之。落得如此下場,又有何可怨?”
“客官,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
老闆轉身,似乎不願再多說,“這座城,是個亂地。魔門,邪修,被通緝的罪犯,被追殺的逃亡者,各種無法無天的乖戾之人……他們聚集在此,行事無所顧忌,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殺人越貨,都是家常便飯。”
南冥臉上露出一絲恍然:“難怪這裡如此冷清。”
“是啊,該走的人,都走了。走不掉的,就永遠留在了這裡……”
“那老闆怎麼不走?”
“因為……”
老闆的表情變得古怪,像是驚恐,又像有些掙扎。他的身體忽然一陣抽搐,白眼直翻,臉上扯出一絲詭異的笑意,“我……就是那個走不掉的人啊!”
一股黑氣從他的口中冒出,裡面隱隱有扭曲的人臉,尖叫著撲向南冥的臉龐。
南冥輕輕一吹,那黑氣就尖叫著消散了。
“就不能好好聊個天嗎?”
遺憾地看著老闆緩緩倒下的屍體,他也嘆了口氣。
這裡是真的亂。
茶棧老闆倒不是個壞人,只是身體不知道被哪個邪魔奪舍了。後者或許是想借生人鼎爐潛修養傷,順便吃幾個路過的羔羊。
可惜,他的牙口沒有南冥那麼好,吃得多了,總是要歸天的。
幽城是自古以來的亂地,坐落在群山之間,進出的路徑只有一條,除非是從天上過,否則便是狹路相逢,易守難攻。
背靠著綿延大山,就算天闕圍剿,城裡的惡徒也可立即躥入山中。深山重重,難以尋覓他們的蹤跡。
久而久之,這裡耗盡了天闕和所有正道的耐心,徹底成為無人可管的無法之地。
天闕甚至懶得往這兒派駐城主。
縱使派來,不說坐鎮一方,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錯。稍有能力和抱負的神通境,哪個願意來這荒僻之地等死,而入聖和太虛,已不是皇城可隨意指派的了。
一口飲盡碗中水,南冥離開茶棧,前往天機閣白塔,買了一份最新的時冊。
略過前面那些“豪俠榜”、“天驕榜”、“仙女榜”之類的無聊玩意兒,他直接翻到後面,果然找到了他在嵐城“捨身屠魔、力挽狂瀾”的英雄事蹟。
他細細品讀一番,臉上露出志得意滿之色。
關於自己為何被懸賞的事情,也有了些許眉目。因為,這時冊上還寫道:經查實此人未亡。
沒人會懸賞要一個死人的命。
但,到底是誰想要自己的命,依舊成謎。
他身上已無財物,想要像上次那樣一擲千金,購取情報,怕是行不通了。
那懸賞是從黑市發出,裡面人無定蹤,沒有可追查的來處。
想了想,南冥決定順其自然,在這城裡多呆幾天。
該露頭的,自然都會露頭。
他便又找了家客棧,開了房間,矇頭大睡。
醒來時,發現房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具被拍扁的屍體,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