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出鏡狀的法器,對著地面一掃,周圍的場景全然被攬入鏡中,形成一段如身臨其境般的逼真影像。
還有人落到大坑邊緣,小心翼翼地拈起一粒細微的土壤,似乎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
這些人,是天機閣的追風使。
像風一樣無處不在,又像風一樣無形無跡。
追風使在天機閣中負責資訊的收集和傳遞。每當他們的身影出現,便是說明,此處發生了非同一般的事情。
羽衣修士們勘查完畢後,將訊息鉅細無遺地傳遞回去。
然後御風而起,循著南冥離開的足跡,一路隱蔽地奔赴南方。
南冥並未發現這些身後遠遠吊著的小蟲子,或許發現了,也不會在意。
他已深入大山中,在茂葉深林和蟲獸環伺中跋涉而行。在前進的方向上,還有綿延上千裡的重重大山,層巒疊嶂,高低起伏。
從盜匪的記憶中知道,這是往烏城去最近的方向。
本來是有一條彎彎繞繞的大路,但他覺得直線最短,便是遇山穿山,遇水泅水,遇見不長眼的人獸攔路,那就晚上加餐。
繞路?不存在的。
十日後,一身黑衫的劍客從深山走出,跟上了一隊運貨的行商。
他的衣衫滿載風塵,揹負的鐵劍鏽跡斑駁,一副潦倒落魄之相。
然而身姿矯健,足下生風,略微黝黑了一點的俊秀臉龐上少了稚氣,更添英武,引得商隊中的女眷眉目流轉,顧盼連連。
這是一支前往幽城的行商,販賣些常見的藥草。因為並不值錢,隨行的都是凡人,沒有修行者。
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商隊。
因為距離幽城還有一段距離,當夜他們就在野外紮營,露天席地而寐。到了深夜時分,睡得正酣的南冥忽然感到脖子一癢,似乎有蟲子爬了上來。
他打著呵欠,隨手把它彈飛,打算翻個身繼續睡。
只是這時,耳邊傳來“啪”的一聲,彷彿番茄摔碎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整個營地如同沸騰了一般,尖叫聲突破天際。
“啊——”
這下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南冥揉著睡眼坐起,發現自己正被許多人圍在中間,有些是白天見過的商隊的人,有些是陌生的面孔。
他們手上都拿著刀槍劍斧,陰沉的臉色還未褪去,便換成了驚愕。
鼻尖嗅到一絲新鮮的血腥氣,南冥茫然望去,看見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具屍體……準確地來說,是黏著一灘屍體。
筋斷骨折,血肉成泥,基本辨不清人樣。
地上還滾落著一把刀。
刀刃翻卷,像是被巨力撞擊而扭曲,形成一個詭異的形狀。
“……”
南冥有些心虛地抽了抽手,旋即,又滿臉遺憾地嘆了口氣。
再次抬頭望向周圍的人,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過,有人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們……為什麼要殺我。”
死一樣的沉默。
圍攏著的人們漸漸後退,後退,退到一定距離後,突然拔腿就跑。
可是……
“哧!”
一根黑夜中幾乎看不清的血絲,瞬間劃破虛空,刺穿跑得最快那人的胸膛。
“都回來,回答我的問題。”
然而沒有人回頭。
所有人像是瘋了一樣四散逃竄,幾息間就全部沒入黑暗中,只剩下在原地的一些老幼和女眷,滿臉驚恐地瑟瑟發抖。
南冥的目光落在她們身上,後者立刻跪地求饒:“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我們只是被那些人僱來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風中飄來一絲腥臊的味兒,有人竟是被嚇得失禁了。
南冥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擠出一滴鮮紅的血珠,輕描淡寫地一彈,血珠飛落在腳下。
沙沙沙沙……
猶如萬千螞蟻啃噬的聲音,又如流沙一瀉千里,只見血珠落地之處瞬間化塵,並呈波浪狀向四周席捲而去,整個山丘開始融化,像烈陽烘烤下的冰霜。
那些逃跑的人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往後看。
無論如何發足狂奔,那席捲的恐怖依然追上了他們,把他們融化在尖叫或哭喊中,灑在地上形成一層薄薄的灰。
終於,最後一個人也快要被追上。
那是一個壯碩的青年武者,本是鐵骨錚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