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秦覽有些微妙而閃爍不明的目光,姜念面露些不解,正疑惑著自己哪兒入手錯了,蕭映竹懶散地替她解了答。
“溪枕曾是烏糜眾的人。”
舒緩的心中徒然一縮,蕭映竹短短一句便語出驚人,姜念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方才爵室還有點兒一言接一語的對話,突然間就變得如水面浮沫一樣,平靜而沉寂。
“……”
她沉思著,眼前簡潔清晰的幾句話本都思慮的全面,現在又因蕭映竹的話而撲簌迷離起來。
若溪枕曾為敵國一方的人,現在就算是心屬於洹朝,在不明真相的旁人眼中,也是疑竇叢生。
指揮使會如何看待這樣一個明明在洹都朝廷辦事,卻無比了解烏糜眾的人?更何況這時代草菅人命,人心多疑,一不小心誤判是常有的事,之後再解釋清楚可就難了。
對他們的瞭解太少,左右怎麼想也不會再想出花來。
姜念將紙扣在膝上,從另一方面切入想了一會兒,抬頭下意識朝換位到自己身前的蕭映竹詢問道:
“蒼郡行人稀少是近期的事?”
用情報寫來的一般都是必須告知之事,但在這一點上,她還是需要再確認一下。
蕭映竹微微垂著眼,背抵著光,神情淡漠,宛若與世隔絕的局外人,往昔綺麗眉眼在此刻看來都顯得風輕雲淡。
“烏糜眾在季夏遴選神祇。”
“最終定於當地花魁,遂設一場……神女賜福會。時間就在你去茶館的那些時日。”
他聲調輕慢,提及探查之事時,中間的咬字也只須臾停頓而過,如一掠而過鏡般水面的鳥。
耳旁的字音如風,姜念眼眸微動,與面前因這輕紗似的光照而愈顯絕色面容的蕭映竹抬眼相交。
對方神色舒淡,好似方才板纏著輕微厭惡和排斥的情緒,在頃刻間又同室外潮溼之霧般淡化。
蒼白的光底下他的面容幽深而淡漠,姜念眼瞳微怔,忽止住心底想去追究蕭映竹過往的心思,將手中微皺起的紙撫平,平了心緒繼續道:
“昌德帝既然下令指揮使封鎖蒼郡,烏糜眾不可能不知道,因此他們的計劃會被迫提前,在蒼郡裡鬧起混亂,轉移視線,這樣就可以趁亂以其他的方法逃出。”
封鎖在神女會之後,那麼再封鎖前烏糜眾定然還在蒼郡裡邊,昌德帝在表面上看似沒怎麼多設線妨礙他們,實際是讓蕭映竹在那邊鋪了暗線,在這個節骨眼,剛好能一網打盡。
話語與心中的想法一併而至,她觀察了下前面兩人的神色,收了尾:
“這樣,除去溪枕的事情,大致都明瞭了。”
先前在茶館與棲山府邸談話時,他們便給自己透露出了不少資訊。
隔了這麼多天,若是再理不清,那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即便在遠行的路上,同行人各個都頂靠譜,分析敵情已經足夠,無需再加,姜念也不願意因自己不善此術而當拖後腿的那個。
秦覽沒再繼續提問,神色略有贊同之意,這回答在他這兒過了關。
交談的話題暫且截止,一路下來都感覺到姜念和蕭映竹之間不同的氣氛,他若有所思地轉過頭想著要不要將這爵室交予蕭映竹和姜念守著,自己與艾下去偷個清閒,餘光即瞥見蕭映竹仍顯涼淡的神情。
秦覽一怔,瞥了眼姜念。
面前的姜念神色不如方才那般不悅,恢復了往常溫軟恬靜的樣子,還低頭拾著情報看,那想要的書也在她膝頭好端端的放著。
這姜小姐心情不是好了麼?
又不是他惹的看他幹什麼?
被蕭映竹淺淡卻似刃的視線看的莫名其妙,秦覽憑著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覺得還是不去思考這快沒入戀情長河裡的人是如何去想的為好。
別開視線,剛起身讓艾與他一起下午找找樓船士,看看水路行駛到哪兒了,就見與他擦肩而過的蕭映竹在姜念看不到的角度,偏過了頭,神情幽淡,唇角動了動,無聲說了一字。
“書。”
“……”
被那雙透著冷冽深意的微抬眼眸看得心慌,秦覽直覺危險,神經一繃緊就忽地聯想起方才與姜念隨口編扯的話,心底一虛,但轉念又想到姜念還在爵室,面上便毫無怯意,同樣歡快勾起唇無聲地懟了回去。
“怎樣?”
感覺到蕭映竹周身的氛圍越來越不妙起來,還是極其有目的性的針對於他,自知理虧,秦覽不欲在爵室多待,一手搭在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