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一圍桌,氣氛從中對半開,一頭悠悠冷,一頭悠悠熱。
秦覽那旁誰都能聊得上天,順便適時的與姜念提一句,偶爾目光在她與蕭映竹兩人間留戀片刻,又有點兒感嘆意味深長的移開眼,分外鬧熱。
菜過幾輪,每樣都挑的少,已漸飽腹。
放下手中筷子,姜念有些不自在的用指腹輕輕壓了壓手指,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整場下來,皆是在聽秦覽熱絡地談笑,蕭映竹話少,她平日也不是喜歡湊熱鬧談笑的性子,因而這邊與那邊對比一下,除去安靜,還多了些死沉的冷。
問題就在於蕭映竹坐在她旁邊,總感覺她無論做了何事,或是回了什麼話,都有種會被看透的感覺。
導致姜念除了被秦覽搭話外,視線也就一直放在前方,一眼都不往蕭映竹那兒瞥。
說來也奇怪,除去今日受到秦覽的邀約,去了一趟棲山府邸,上次與蕭映竹交談是在茶館。
前後就兩次碰面,現在與他的相處關係竟微妙變得不同了。
到底是哪裡發生了變化,她也有些說不清。
現在和他的關係又是如何?
她想去斟酌,可心卻總是想回避著這個問題,即便能理得清思緒,也似推辭般避讓著來。
蕭映竹像是倦了這場宴飲,一整場都是秦覽的言謔聲,中間還參雜幾聲雲岫吃了艾帶來的黃金酥後,痛苦咳出來的悲痛聲響。
幾盞清酒下來,雖不上頭,也被他吵得頭疼。
修長指節扣著太陽穴按了會,他懶散直起身,從屏風前走過,指尖搭在雅間的廂門上。
秦覽好奇的轉回頭,搖了搖後邊才即興點的清酒。沒辦法,桃鬱不讓他在外頭喝任何酒。
“你要走了?”
廂門被開啟一條縫隙,蕭映竹倦怠地轉回頭,散漫回了一句:“出去透風。”
外邊的涼風穿過門縫往裡邊灌,關門聲即刻又響起,隔絕了雅間外的喧鬧。
雲岫把癟下去的黃金酥又掰了一塊吃到嘴裡,被這獨特的口味惹得直皺眉,往對面一瞥,隨即搭了秦覽的話。
“他們都出去了。”
“……唉。”
飲了一半的清酒放回桌上,秦覽“嘖嘖嘖”了幾聲,搖頭嘆氣。
“沒辦法,救不活,帶不動。”
艾吃飽了,將那碟中最後的一顆黃金酥放到他手裡,秦覽一晚上都被這點心折磨著,現在聞到味兒都覺得反胃。剛想說的話嚥了回去,轉頭朝艾嘆息道:
“留給你回府吃吧,別一個都不留了,好歹從盍稚那大老遠地方帶來的,這次吃完了,又有好一陣吃不到了。”
秦覽眼中真切至深,把黃金酥放到他手裡的手頓了頓,艾覺得很有道理,點點頭,又收了回去。
雲岫咂摸著方才秦覽的話,默了幾秒又反問回去:“怎麼說?”
“怎麼說?”
德利杯頸上的手指摩挲著冰涼的瓷,秦覽慢慢笑開來。
“男女之情有哪些樣式?無非談情說愛,既然兩邊都夠不著,這會就只能給自己找個開口,鑽進去了。”
“?”
雲岫回頭看了眼雅間緊閉的門,話語有些疑問泛虛:“你說的是主子?”
黃金酥又被艾放回了桌子上,影子映出了秦覽正搖頭晃腦的影子。
“我誰都沒說。”
—
雅間悶熱,座位旁邊透進清風,但坐久了難免臉頰會被這熱鬧的氣氛暈得悶紅。
姜念禮貌與他們知會一聲,隨即開啟雅間門去透氣。
觀月樓的構造複雜,樓下人多,她不願去熱鬧的地方,站在廊上隨即問了一個店小二,被帶到了這層裡供客人賞月的樓臺。
樓臺的欄杆邊緣渡著月華光暈,木地板踩出了些許沉悶的聲響,姜念用簪子挽起垂散在頸後的青絲,被微醺涼風吹的飄散。
殘月被雲霧攏了半邊,泠泠月色伴著耳畔鈿花細響,叮咚若泉,流淌一地。
脫離嘈雜的環境聲,望著天邊月,身邊沒有自己總會不由去注意的人,姜念心情舒散不少。
間隔千年時光,同望一輪月,皎潔月色撫著她的臉頰,在這入眼只見雲與月的地方,她才能將自己徹底的放鬆下來,貪得一時眷念。
腦袋放得很空,儘量不去想其他事情,正沉溺在這片似能脫離世俗的孤寂環境中,只聞淡淡的沉香縈繞周身。
搭在欄杆上的手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