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山府邸
秦覽所說提出的想法可能性很高。
蕭映竹像是有自己的思量,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多提及,也未直接道明自己的想法,轉而向姜念這邊看來。
“卷軸上的內容看完了嗎?”
在他們幾句對談間,姜念已經將洹都裡的敵方大致摸清楚,轉瞬聯想到先前一直不解的地方,此時也有了思緒。
她的視線在蕭映竹與秦覽面上輕輕看過,指腹落在二皇子的名字上,一時沉下了聲,溫軟的聲音裡透出幾分清淺來。
“所以我先前遇到的那名公子……是二皇子手下的間使?”
蕭映竹淡淡移過了眼,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是如此。”
心中的混沌明晰幾分,姜念從卷軸上抬起了頭,目光裡帶著些誠摯的疑問,又再次提出了方才的問題,但比起再問時有追究到底的可能,這更像是有求教之意。
“那為何放任他自由行動?……我不覺得他的行動會透露出他的資訊。”
秦覽在對面兩人似打啞謎一般的對話弄得有些不解,他找了個合適插話的點,隨即將自己加入了這場話題裡。
“你們在提誰?我也想聽聽。”
側廳略微一靜默,蕭映竹散漫地低唸了二皇子的名字。
…
“孟戩?”
“他什麼時候派人找姜小姐的?”
秦覽換了只肘支著,蹙起了眉。
“你回京城之後?”
側廳內沈寂,三人都有思量的地方,談話的進度漸漸放慢了些。
對上他寂靜輕淡的視線,秦覽轉眼回憶起這陣子所談及情報時的相對應的時間點。
桌面上的卷軸安靜地躺著,卷邊渡著一層薄薄的亮色。
蕭映竹悠悠地斟了一盞茶,繼而側頭,視線淺淡掃過姜念那旁的桌面,隔著話隙,她似感知到什麼,柔和地輕聲道謝。
涼透的茶水重填上暖意,姜念垂著眼,在那張卷軸上又看了幾眼,抬眼觸及秦覽那邊又轉過了眸,朝蕭映竹低聲問道:“若是間使,他的最終用意是什麼?”
先前當週瑾瑜是探子,可如今身份一換,這一去藥肆裡找她這個舉動,倒有些微妙起來了。
念及到姜唸的顧慮,蕭映竹瞭然她這會指代的人,視線在她清和的眉目間稍駐一瞬,笑意頗為隨性而散漫。
因倚著腕,墨色的髮絲鬆散地傾垂至肩頭,姜念目入他冶豔昳麗的面容,其中的視線漆黑深邃,如黑夜裡潺潺流淌的河。忽覺自己似隔著廳內彌散的韶光看一副紛華嫻麗的古畫。
視線恍惚了一瞬,她輕輕抵住了鼻息,怕驚擾這一片時,別開了眼。
屏壁間清泠的水沉香似凋零了瓣葉,濃烈散出馥郁的餘香。
蕭映竹搭著指尖,片刻後才回。
“用來混淆視聽。”
梁都城為中心軸,接下來所有的一切暗湧與突發變動,都為二皇子即將要出手達成的目的做鋪墊。
這也難怪周瑾瑜會如此光明正大,不做任何掩飾,他是壓根不怕被查,所以來藥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告知蕭映竹這事兒,以便達成孟戩的目的。
腦海中的一條線忽而明瞭,姜念隨即將心中想法說出。
“他們想借著間使來模糊自己所在的位置?”
一旁思索的秦覽因為姜念這句話,腦子裡終於有個埋藏至深的念頭猛地乍現。
“你當時說的開花提子,其實不止有一個?”
他先前與蕭映竹在庭院內談完話,雖然搞清楚了是從姜念那兒得到的情報,撤除監視和獲取情報的過程中,姜念只是在這步棋中精妙被用來傳遞和試探的物件,真正想傳話的人並非是姜念,而是告知姜唸的人。
知道背後的主謀是二皇子,可又是誰來做這件事兒?
他當時被這“唯獨的一子”給混淆忽略了,按常識認為蕭映竹所設立的棋子便是姜念這一方,並未仔細去想,只留得一個邏輯漏洞在那兒,所以總感心裡被寒風冷冷蕭一般的空落,似是精緻雕琢的屏風缺少了何種契合的和田玉。
兩方提出的問題恰然,蕭映竹神色淡淡,含笑看了姜念一眼,即轉眸對上秦覽稍許驚詫而又疑問的雙眼,語氣漫不經心,談息輕飄卻字字落著重音。
“棋局之上,一子之差…”
他散漫地嘆息,吐字慢而冽的寒。
“自要暗布羅網,以策萬全。”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