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映竹看向馬車的視線悠悠轉了過來,看向她的眼眸深邃點墨。
“前些日子。”
那也就是來了有幾天。
和蕭映竹接觸的時間不多,而她與蕭映竹的合作確實只算雙方中的其中一項任務,有需要時見面,無特殊情況時沒來藥肆也很正常。
而今晚蕭映竹會來藥肆與她談探子一事,本就算一個破例之外的情況了,畢竟這事兒理應是由她自己解決。
可為什麼只要一想到他回梁都城有幾天後才見到面,心裡就會沒來由的悶?
無端的心緒繁雜錯亂,理也理不開,挑也挑不清,就像是瀰漫而輕綃的白霧。
姜念輕輕偏開眼,深夜的黯將她面龐上那一縷少見的迷茫所藏匿。
“原來如此。”
“眼下未見馬車,不知殿下準備如何回府?”
身旁人身上的玄色幾近與沉夜融為一體,蕭映竹輕淡的目光如有質般實落在姜唸白絹的側顏。
“先前說在我面前不需追究禮儀,姜小姐可是忘了?”
搭在身側的指尖微微蜷起,姜念偏向四周看著自家車馬在哪兒的動作一頓,轉過頭如常一樣含笑著回。
“怎麼會?我都喊得慣了,倒是閣下怎麼還糾起這事兒了?”
好不容易站蕭映竹話語上風一頭,心裡的莫名鬱積起的悶意瞬間消散,姜念淡淡清笑著,將方才的話題重新扯了回來。
“所以閣下準備怎麼回去?”
蕭映竹目光還悠悠落在她的臉上,忽略過她的問話,那縷探究的神色幾乎難以忽視。
“方才姜小姐回答我的話有片刻停頓。”
“莫是我在哪兒犯著你了?”
蕭映竹極輕的笑了一聲,氣息清淺。
“不如說與我聽聽?我或許還能為姜小姐解答一二。”
身旁人身上的玄色幾近與沉夜融為一體,蕭映竹輕淡的目光如有質般實落在姜唸白絹的側顏。
鮮少能清楚的感覺到蕭映竹的語氣帶著點兒輕快,與他那神色相搭,隔著沉夜細碎的光,顯得縹緲且易碎。
—
兩人站在藥肆煞是顯眼,一直等在陰暗處稍打盹一會兒的少年抬頭,在已經習慣的深夜的視線中,一眼瞧見熟悉的身影,探出身子朝姜念揮了揮手。
“小姐——”
漫在月彎上的薄雲被一陣風往旁撥散,瑩白的涼色將藥肆前昏暗的景象透出了光。
眼前視線一明,姜念從身旁人的面容上轉開眼,聽聲音隔著道距離一眼就看到了正揮手的少年,猶如看到滄海中的一段浮木,眼眸中的光一亮,無視蕭映竹的問話,抬步往街對面的角落走。
少年看著自家小姐往車廂走,正高興著可以返程,視線瞥及那在他記憶裡印下陰影的人,揮著正歡的手一僵。
蕭映竹的面龐在涼月下照得冷白,如泠泠潤玉,在暗色中襯得發亮。
垂在身前的墨髮映著他沉黑的眼,唇邊難以捉及的笑意在望向少年時散了些許。
少年遲疑地伸回手,不知是不是之前蕭映竹給他留下的隨心而又肅殺印象太深,他看著那面容竟然覺得蕭映竹方才還柔和的笑意冷了下來。
心裡的直覺與對上視線時驚起的寒意一併而來,肩膀一抖,姜念見面前朝她揮手的少年又重新安分的端坐了回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有些疑惑。
“怎麼了?”
“…沒什麼,小姐。”
少年沉默了一下,很堅定地捏緊了手中的韁繩,斬釘截鐵。
“我已準備好啟程,請小姐上車吧。”
之前少年被蕭映竹嚇到的模樣還是記憶猶新,姜念狐疑得轉過頭看向蕭映竹,對方正閒閒地抱著手臂,淡色車簾的冷暗色澤隱隱綽綽映入他眼中。
打心底嘆了口氣,前後沒見來送蕭映竹回府邸的人,姜念想著這個時代若是此時邀請該是於理不合,卻還是開了口。
“閣下的府邸在哪兒?我這兒沒有多餘的馬車,勞煩閣下將就一下,與我同這輛馬車回去吧。”
皎月再次被雲霧遮住,地上方才的光重新被吞噬,映成一片黑色的團影。
蕭映竹掀起眼看了她幾秒。
“她們沒來?”
車廂內安靜得很,一看便是空車廂。
姜念目光在前後微微晃動的車簾上停留片刻,忽然反應過來,蕭映竹估計會以為桂枝或是茯苓會來一起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