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長懵了一瞬,隨即好笑道:“那個小姑娘她媽媽生病住院這段時間都是那個男人過來照顧的,他自己也說了他是小姑娘的爸爸,人家帶自己女兒回家我們沒道理不讓啊。”
“……”
顧北啞然,他蒼白著臉低頭理了理混亂的思緒,幾秒後他抬起頭,目光沉沉地看向護士長:“是這樣的,我是小女孩媽媽的親戚,她媽媽走前給我打了通電話,讓我過來接她離開濱寧。”
“那個男人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也沒跟女孩媽媽領證,他們只是同居的關係,所以我現在非常擔心女孩的安危。”
護士長和年輕護士對視一眼,眼神從驚疑不定逐漸變為擔憂。
顧北抹了把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滾了滾喉結:“我想請您把那男人留的地址告訴我,我去看一眼,不然我不放心啊。”
“這……不符合規定啊。”護士長表情為難。
顧北目光誠懇:“我不會說出去的,求求您了阿姨。”
望著少年滿臉的焦急與擔憂,護士長嘆了口氣,擺擺手:“你等一下。”
最終兩位護士架不住顧北的軟磨硬泡,一瓶藥水沒掛完就同意他出了院。
總共吊了兩瓶藥水,開了盒藥,讓他把好不容易攢的小金庫都掏了出來。
顧北按照護士長抄給他的地址,打了輛兩塊錢的三輪蹦蹦車,晃晃悠悠地來到城南老街道。
路兩邊都是破敗又充滿了年代感的小店,其中有家砂鍋店在他有記憶起便一直開到現在。
門面後方就是老舊的居民樓群。
李東家就在這些樓裡,具體位置紙條上沒寫。
顧北乾脆去問坐在巷口乘涼的大爺,知不知道一個叫李東的男人住哪。
聽到李東的名字,大爺警惕的目光上下將顧北掃了個遍,接著語氣不善地衝道:“你誰啊?找那個混混幹嘛?”
混混?
顧北緊了緊抓著柺杖的手,神情陰冷:“腿被他弄斷了,找他要錢。”
大爺聞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每隔幾天就有像你這樣的人找過來。”
說罷,他指向身後,一棟不起眼的五層小樓:“你從那個樓道進去,一層,左邊那戶就是他家。”
顧北望過去,眸光深暗:“行,謝謝大爺。”
大爺爺擺擺手,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模樣。
顧北按照大爺指的方向拐進樓道。
陽光照不進來的地方空氣充斥難聞的潮溼黴味,聲控燈估計早就壞了,柺杖的聲響在安靜的樓道里無比清楚也觸發不了。
他為了防身,進來前還在牆根撿了塊長著青苔的板磚。
在門前站定後,他先將耳朵湊到防盜門前仔細聽了聽,屋裡寂靜無聲,無法確定李東和荊梨在不在裡面。
顧北強壓緊張,用力吞嚥了一口,右手死死扒著板磚,左手屈指,輕輕敲了兩下門板。
“咚咚。”兩聲被安靜吞沒,經不起一絲波瀾。
難不成屋裡沒人?
顧北不放心地又敲了兩下,這次力道加重,門板上的灰都蕩了下來。
回答他的依然是安靜。
顧北擰了擰眉,看來兩人還沒回來。
他打算先出去,在附近找個隱蔽的地方蹲守,等李東帶著荊梨一出現,他就上前把人搶過來。
思及此,顧北拄著柺杖就要轉身,結果耳朵敏銳地捕捉到屋裡傳來一道微不可聞的悶響。
彷彿重物墜地的動靜。
他呼吸一頓,重新趴到門邊,呼喚道:“是荊梨嗎?”
回答他的是又一道悶響。
顧北發狠用力砸了門板一拳,巨大的聲響在樓道里迴盪不止。
他忽然想起什麼,飛快走了出去,繞到樓房後面,根據大致位置找到了一扇封死的窗戶。
透過灰藍色的玻璃,他果然看見了被綁在椅子上的荊梨。
只見女孩的雙腳和蹬腿用膠布綁在一塊,雙手反絞於身後,腰上還用厚厚的膠布與椅背捆在一起,臉上一道寬大的膠條封住了嘴巴。
那道悶響是她聽到顧北的敲門聲,自己放倒椅子摔在地上發出來的。
荊梨顯然也瞧見了窗外的少年。
四目相對,女孩烏黑的溼眸中滿含絕望與恐懼。
無名的怒火自心底燃燒,顧北想也沒想,抓著板磚就把窗戶砸了。
陽光穿透如蓋的樹冠在灰敗的牆體上投出搖晃斑駁的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