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初遇
最後一趟從梧城去往濱寧的大巴早已開走。
顧北站在空無一人的售票處,覺著自己像個傻逼。
想走。
這是他此刻腦海裡蹦出的唯一念頭。
但他話都放出去了,不能騙小孩。
走出售票大廳,他在門口發了會呆,想著要不今晚在候車室將就一夜,明早起來坐第一班車。
他低頭聞了聞身上已經被風吹成半乾的衣服,有股難以言喻的湖水的腥味,繼續套著實在不好受。
顧北朝四周看了眼,打算找個洗手間換件乾淨的,他剛拄起柺杖,一個噴嚏猝不及防地冒了出來,接著一陣預示著即將生病的惡寒從後背爬至全身。
“靠……”
他低聲罵了句,心頭窩了一天的火被一個噴嚏給燃了起來。
人倒黴的時候連喝涼水都塞牙。
顧北扶著發脹的腦袋坐在臺階上,疲憊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充滿了滿滿的迷茫與無力。
不知道能去哪兒,不知道要做什麼,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想管……
就在他深陷自己其實就是個廢物的憤懣情緒時,一道粗啞的,帶著濃重口音的呼喚在前方響起。
“帥哥!坐車嗎?要去哪啊?”
顧北擰眉抬頭,渾身散發著濃烈的生人勿近的氣息。
只見一個面板黝黑的矮胖男人,露著整齊的白牙,熱情地朝他招手。
顧北愣了愣,隨即有些自嘲地哧了聲。
現在這世上,估計也只剩黑車司機會在乎他要去哪兒了。
聽到他要去濱寧,師傅為難地“嘖”了聲,顯然是嫌太遠不樂意跑,但瞧著顧北這一身狼狽樣,還是打著商量道:“去也能去,但費用要高點。”
顧北面無表情:“多少?”
師傅比了個剪刀手:“兩百。”
顧北沒吭聲,拄拐走到車子旁邊,拉開車門把揹包甩到後排,接著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坐進去。
師傅見狀反應過來,趕忙上前幫他把柺杖放好。
車裡dj勁曲不斷,伴隨著車輛的顛簸晃動,顧北不是暈車的體質,被這一套伺候的也有點想吐了。
他靠著頭枕,緊閉著雙眼,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裡眉頭就沒舒展過,直到車輛停下,師傅回頭叫他,他才睜開眼瞥向窗外。
濱寧縣第一人民醫院的招牌就在街對面。
望著周圍熟悉的街道和建築,顧北恍惚了一瞬。
感覺在濱寧長大的日子像上輩子的事。
“到了,小夥子。”師傅提醒他。
顧北斂回散遠的思緒,他拉開包鏈,從裡面掏出一把零錢。
有五塊、十塊、二十的,還有些硬幣,就是不見紅色的。
他垂眸湊了湊,還好夠兩百。
伸手將錢遞過去。
師傅一愣,雙手接過沉甸甸的一把錢,詫異地看了顧北一眼。
瞧他這張過分帥氣的臉,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像不差錢的主兒,上車的樣子還那麼瀟灑,沒成想兩百都要拿硬幣湊。
下了車,等完一個紅燈,顧北拄拐來到醫院門口。
醫院周遭的環境和記憶裡的相差無幾,右手邊兩家水果攤,左手邊是一整條街的花圈壽衣店,街頭依舊是那家裝修老舊的福萬家超市。
夜裡九點多,街上已經看不見什麼人了,只有一個賣茶葉蛋和煮玉米的小吃車支在門口。
車上方亮著盞小夜燈,照得鍋裡的玉米格外有食慾。
顧北掃了眼黃澄澄的玉米,肚子抗議地叫了聲。
他摸了摸兜裡的兩個硬幣,決定去問問價。
“一根玉米多少錢?”他問。
中年女人頭也沒抬:“五塊。”
顧北扭頭就走。
一時腦熱花二百坐黑車回濱寧這件事讓他現在極度的不爽,五塊錢的玉米把這種不爽又升級了一個層次。
他今天就是餓死,也不會買這根玉米!
“哎!”女人忽然叫住他,“我要收攤了,給你兩塊一根吧。”
顧北腳步一頓,原路倒了回來。
……
他把塑膠袋掛在柺杖上,邊啃玉米邊點開手機通訊錄,給第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撥號音響了三下那邊才接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