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回過神來的拓跋熊咧嘴一笑,喝道:
“是太后讓你來的?”
路蒼瀾搖頭,飲著茶,平靜的說道:
“不,只是我自己。”
“你自己?那老子憑什麼要聽你的?”
拓跋熊臂膀一甩,吼道:
“老子卸甲是太后親口說的,如今想要我重新帶甲,也得她親自來下旨!”
“呵呵。”
路蒼瀾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拓跋熊皺眉喝道:
“你笑什麼?”
路蒼瀾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我笑這世人都贊拓跋將軍是老英雄,可今日在我看來,竟也不過爾爾。”
“你說什麼!?”
本就有些醉酒的拓跋熊聞聽此言,勃然大怒,“嘭”的一聲,拍著桌子就搖晃著站起身來。
“難道不是嗎?”
路蒼瀾飲著茶,不卑不亢的淡聲道:
“一個連殺子之仇都可棄而不顧之人,我實在想不通,究竟有何顏面能立足於朝堂之上,被贊為英雄?”
“你、你......”
拓跋熊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路蒼瀾罵道:
“你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知道什麼?
“當年老夫在戰場上,殺的魏狗丟盔卸甲,何其快哉?就連先帝都贊老夫是萬夫不當之勇,特賜下金甲以作褒揚,如今......”
“如今竟連殺子之仇也不報了?”
路蒼瀾淡笑一聲,依舊選擇了譏諷。
“放屁!”
拓跋熊捶著桌子,紅眼說道:
“老夫這些年恨不得生撲在西面的戰場上,為我兒多送幾副白骨過去伺候,只是、只是......”
“只是燕國貧弱,這麼多年來對外一直主張的是求和政策。”
路蒼瀾看向他,介面道:
“就連好不容易等來希望的玄甲軍,也要淪落到他人手中,被用以高談闊論,所以心中憤憤不平,對嗎?”
拓跋熊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將他心思揣摩的如此透徹?
但路蒼瀾接下來的話卻是毫不客氣的撕碎著這位老人的自尊心:
“所以我先前說你不過爾爾有毛病嗎?
“你若有本事,大可直接帶兵殺入西魏皇都,將那魏帝斬於馬下。
“你若沒本事也無妨,只需委曲求全,靜待時機,聽令而行,亦有可能等到血海深仇得報的那一天。
“可你現在兩樣都辦不到。
“從你身上,我只看到了一位老將的自負,覺得征戰沙場多年,經驗豐富,心高氣傲,不願被我這樣看似年輕的後生隨意指使,覺得我只會紙上談兵,對嗎?”
“哼,難道不是?”
拓跋熊惱羞成怒,低聲咆哮。
路蒼瀾指間敲打著桌面,輕嘆一聲說道:
“也罷......
“今日前來貴府,本是念及你有殺子之仇,且訓練玄甲軍時間已久,寶刀雖老,猶有刃鋒。
“可現在看來,一位自以為是的將軍,絕不是玄甲軍所需要的。
“畢竟,一將無能,累及三軍啊......”
路蒼瀾鋒芒畢露的話語就像是一根針一樣,不斷的刺紮在這位老將軍的心中。
讓他忍不住抬頭,怒目喝道:
“那你呢?你又有什麼法子能證明是老夫看走了眼?”
路蒼瀾聳了聳肩,隨意的說道:
“沒法子,而且我也不想去證明什麼。
“頭頂殺子之仇的又不是我,我就是死了,好歹也能合上眼睛,但你不行。”
“你他媽......”
一向好脾氣的拓跋熊忍不住就要爆粗口。
但路蒼瀾卻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喝道:
“我能來找你,本就是抱著和則兩利的打算,但你似乎誤會了,以為我非你不可?
“那就且看看,到底咱倆誰更需要誰?
“沒了你這一營指揮的將軍,我還可以從燕境範圍內再提拔一位。
“但你沒了玄甲軍,後半生還有機會能報這殺子之仇嗎?”
拓跋熊啞口無言。
是啊。
任誰都能看的出來,燕國未來軍政的大方向,必定是以玄甲軍為主。
如果自己這時候退了,無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