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們怎麼著也得好好跟那娘們兒理論理論不可。
“什麼玩意兒?我呸。”
說到最後,鐵鳴鄙夷的吐了吐口水。
身為軍營的悍將,他從來玩不明白什麼權謀鬥爭。
只知道是強如大寧,他們的刀兵都沒能取了自家大帥的頭顱,但現在卻要被一個婦人的刀給砍了?
這天下可從沒有過這樣的道理。
只見鐵鳴目露兇光,冷厲的說道:
“大帥,您既然沒死,不如就跟末將回南境吧?咱們鹿鳴軍的根基就在那兒。
“只要您到了,振臂一呼,定能號令四方,推翻那個目光短淺的娘們兒。
“到時候不用您說,弟兄們一定提前準備好龍袍,將您架到那個位置上......”
“夠了!”
話音未落,便聽路蒼瀾呵斥一聲。
鐵鳴話音戛然而止,神色茫然的看著路蒼瀾。
只見路蒼瀾抬起頭,冷冷的說道:
“是不是平時在軍中我將你慣壞了?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鐵鳴從未見過自家大將軍發這麼大的火,趕忙單膝跪地,咬牙道:
“末將認罪。”
路蒼瀾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女帝自執政以來,一無暴行,二無兇名,我們若是貿然起兵,且不說糧草供應如何解決。
“到時就算能將她推翻,那也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世人,只要兵強馬壯者,即可為天子?
“真要這樣,那天下以後還有太平的日子嗎?”
聽著路蒼瀾的訓誡,鐵鳴這才明白了自家大將軍的苦心,當下腦袋又低了幾分,語氣也更誠懇了些:
“末將知罪,請大帥責罰!”
路蒼瀾這才彎腰扶起了鐵鳴,輕嘆著拍了拍他的肩:
“行了,跟你說這麼多也只是希望你記得,此話以後斷不可再講了。
“以前有我在,還能攔得住你,而如今我已是死人,也就沒有權力再責罰你了......”
話音未落,便只見鐵鳴行著軍禮,堅定地搖了搖頭,沉聲道:
“當年是大帥帶著末將進了軍營,得以混口飯吃活了下來,在末將心裡,您永遠是大帥。”
路蒼瀾一愣,也沒再說什麼。
畢竟回想起當初自己建立鹿鳴軍最初的意願,也並非是戰無不勝的強大軍隊,而想將這些流落在各地的西周遺民聚集起來,給他們飯吃,不讓他們如野狗豚豸一般屈辱的活著。
鐵鳴將頭轉向一旁的華玥溪,盯著她看了許久,方才說道:
“大帥下一步是打算去北燕嗎?”
路蒼瀾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北燕太后冒著搭上整個北燕的風險也要救下我,這份恩情怎麼說也要親自去道聲謝。”
鐵鳴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到了華玥溪面前。
望著對方那膀大腰圓的體型,華玥溪心裡也是忍不住有些發怵,強忍著不讓自己露怯。
卻見鐵鳴先將大刀插在了一旁,對著她抱拳躬身,鄭重的說道:
“鐵鳴是個魯莽之人,不會說話,先前若是有所得罪,還望夫人見諒。”
華玥溪一愣,也反應了過來,趕忙做了個憑空托起的手勢:
“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鐵鳴沒有理會,而是搖頭繼續說道:
“北燕此番救下大帥,這份情,鐵鳴不會忘,我鹿鳴軍的弟兄們更不會忘。
“大帥遠去北燕,鐵鳴無能,暫時不能跟隨左右,所以還請貴國善待大帥,來日若有機會,我鹿鳴軍上下定會報答。”
說完,鐵鳴一甩將袍,徑直跪地磕頭,拜了下去。
華玥溪本想阻止,卻聽到耳邊傳來路蒼瀾的聲音,也沒解釋,只是說了一句“受著吧”。
等到鐵鳴拜完,不再猶豫,起身上馬,臨行前再次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路蒼瀾,方才不捨的帶人離去。
原本被圍得水洩不通的馬車轉眼間又空曠了下來。
華玥溪還愣在原地,一時間像是沒回過神來。
路蒼瀾走上前去,看著鐵鳴離去的方向,朗笑道:
“這些傢伙都是當年跟我從西北一路殺到中原來的,不會講官場那些客套話,只會用最笨拙的方式表達他們的感謝,你若是拒絕,反倒會讓他們難受不安,與其這樣,倒不如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