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虎牢關。
李秀衣趴在自己的帥案前,雙手託著昏沉沉的腦袋,眉眼間全是疲倦之色。
她已經記不清到底過去多少天了。
只記得自那日一首岐王破陣曲之後,那個男人臨消失前的背影就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此前,她也曾幻想過無數次。
如果真到了戰場上,兩人碰面之後,那個男人究竟會以何種表情面對自己?
是會因自己偷師的行為而感到憤怒?
還是因為自己像老鼠一樣的行徑而有所輕蔑?
亦或是打從骨子裡的瞧不起?
......
都不是。
那男人笑了。
儘管相距甚遠,可能連臉都看得很模糊。
但李秀衣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男人應該是在笑。
嗯,一種帶有欣賞,且意味十足的笑容......
明明是讚許。
可不知為何,李秀衣卻在那笑容中愈發感到心情沉重。
是愧疚嗎?
不是。
是歉意嗎?
也不是。
......是驚惶!
自那日之後。
李秀衣詭異的發現,自己心中竟然多了一份彷徨與恐懼?
一份......即便是以前統率殘破的鹿鳴軍,迎戰大寧鐵軍之時都不曾有過的恐懼!
可自己為什麼會感到恐懼?
就因為那個男人對自己露出了欣賞的笑容嗎?
欣賞,就意味著對方對你產生了認可。
可那也同時代表著,他並不將你放在心上,不是嗎?
都說棋逢對手。
可如果連對手都稱不上,那又談何勝負呢?
既然連勝負都沒有,那這場仗再打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李秀衣隱約間,似乎已經能看到那個既定結局了?
但她還是咬著牙,骨子裡透出一抹不甘心。
自己此戰若是敗了,虎牢關就得丟。
虎牢關若丟了,身後的白玉京將是一馬平川,無險可依!
屆時大周可就真的危險了......
陛下託付她如此重任,她又怎能如此辜負陛下的厚望?!
不。
自己不能敗!
絕不能敗!!
李秀衣重新抬起頭來,玉手緊攥成拳,通紅的雙眸湧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決心。
就算如今城中計程車氣有所動搖,可那又怎樣?
他們大周又不單單只是這一支軍隊!
還有川府軍!
同樣無往不勝的川府步卒!!
一旦撐到援軍到來,那她就將有足夠的兵力去切斷敵方的糧草路線。
到時,就算他是岐王......也一樣無力迴天!
一樣得乖乖的退回合肥!!
李秀衣不斷在心中這樣說服著自己。
然而這時。
一名傳令兵突然闖入,打斷了她的思緒:
“報——
“啟稟李帥,白玉京方面,陛下傳來訊息!”
嗯?
陛下的訊息?
難道是川府那邊終於有動靜了?
李秀衣大喜,趕忙起身,一把接過那傳令兵遞來的密信。
開啟一看。
但旋即,她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恰好同一時間。
原本鹿鳴軍中僅剩下的那幾名校尉,以及後來於戰況有功,新被提拔上來的一干中層紛紛來到了帥帳前。
“李帥?您是在休息嗎?末將等有要事求見。”
李秀衣趕忙將密信收好,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重新坐回帥位,淡聲說道:
“進來吧。”
帳簾被掀開。
只見先後十幾人帶甲,走入了帳中,對著李秀衣抱拳行禮:
“李帥。”
李秀衣點了點頭,面容平靜的問道:
“何事?”
“呃......”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有些遲疑。
最終,還是那位向來心直口快的孫校尉先按捺不住,問道:
“末將等,就是想問問您,那天在岐王破陣曲之中劍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