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仝將軍,魏先生,燕軍已經逐漸在向我軍後方逼近,距此不到十里,是否予以回擊?”
一座道路狹窄的山坡上。
匆匆而來的傳令兵翻身下馬,一五一十的向面前的主將仝超和謀士魏翎彙報著前線的戰況。
仝超剛要開口。
但話到嘴邊,卻又停了下來,隨後扭頭看向一旁魏翎所在的方向,無聲的詢問著他的意思。
如果是大軍剛來那會兒,仝超自問肯定不會如此顧忌這小子的意見。
但現在不一樣了。
自從魏翎說要設計引誘趙業領兵出城,結果趙業還真上鉤了之後,他就知道......
這小子身上肯定是有點歪才的!
要知道,以如今趙業的水平,哪怕稱不上什麼“名將”,但好歹隨軍征戰多年,也絕不會是什麼“糊塗將軍”。
這小子第一次出征,就能著手誘捕趙業上鉤?
有水平!
有城府!
多問問,總沒錯的......
但對於仝超無言的恭敬,魏翎卻顯得不甚在意。
連頭也不抬,依舊自顧自的擺弄著面前的棋盤,一人分執黑白二子,自己與自己對弈。
“魏先生?”
仝超倒也沒有動怒,只是輕喚了一聲。
魏翎這才像是恍然間回過神來,掂量著手中棋子,抬頭微笑問道:
“如今大軍距離天羊道還有多遠?”
傳令兵想了想:
“大概還得傍晚時分才能到。”
“那就傳令,繼續有序撤離。”
“不是,還撤啊?”
不待傳令兵回話,仝超便已經先按耐不住性子,頗為無奈的說道:
“魏先生,咱們都已經跑了三天了,再這麼繼續跑下去,都該跑回老家了!
“到底什麼時候準備反打啊?”
魏翎微微一笑:
“將軍何必如此心急?
“逍遙關外,地勢一馬平川,本就不適合伏兵,這時候若輕易動手,只怕會讓燕軍打草驚蛇,重新退回關內。
“所以,必須得將他們圍堵到一個好進不好出的地點才行......
“也就是我們此刻腳下所處的天羊道。”
仝超愣了一下,走到坡前,俯瞰著下方光景。
只見整個地勢傾斜,猶如倒懸壺口,前窄後粗,周圍山林茂密,彎拐曲折。
現下僅僅只是俯視便已覺得複雜,若是身處其中,想必更是極易迷路。
仝超自然明白魏翎的想法,但心中難免還是有些顧慮的說道:
“可我擔心時間一長,趙業那傢伙可能會察覺到不對啊......”
“呵呵,不會的。”
魏翎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卻帶有十足的自信:
“他要真是能察覺到不對,就不應該出關來。
“欲擒故縱最大的特點,就是無限放大人心中的貪念。”
仝超似乎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
“只需等待。”
魏翎緩緩落下一子。
仝超扭頭看向身邊的傳令兵。
後者頓時會意,轉身上馬離開。
仝超雖然心急。
但看著悠哉悠哉擺弄棋子的魏翎,終究不好再說些什麼,只能繼續閉目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
眼看著最後一縷光暈將落下地平線,平靜許久的下方,終於傳來一陣通天的喊殺聲!
“來了。”
仝超睜眼,噌的一下站起身來,趕忙向下方看去。
只見密密麻麻的人影竄動,火把四起,卻根本分不清哪邊是敵軍,哪邊是友軍。
仝超回頭看向魏翎。
直到後者對他點了點頭,仝超這才取下腰間的鳴鏑箭,對空射去。
清脆響亮的聲音瞬間傳遍了四面八方。
各關道口應聲,皆揮動起了顏色分明的紅綠旗幟。
而在旗幟的指引下。
沒一會兒,下方原本混雜的人流就不自覺地分成了兩撥。
一撥猶如龍入大海,很快消失了蹤跡。
而另一撥則像是個無頭的蒼蠅,圍在一塊兒四處亂轉。
仝超見狀,摩拳擦掌,頓時咧嘴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