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天光閃過,竟然下起了雷雨,把孩子的喊叫聲都吞了進去。
我只停頓了一下,嘆息一聲,始終沒有回頭看看,義無反顧地扎進雨幕裡。
眼下別說下雨,就是下刀子,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人。
不被歡迎的人,往後餘生不要在見面了。
這悲涼的情緒上湧,讓這雨有些透骨三分,這個世間冷的像傳說中的寒冰地獄。
我懷疑自己沒在人間,而是早就死了,死在寒冰地獄裡,怎麼也爬不出來。
一路向下而行,這山道來來回回走了多少遍了,此時此刻卻溼滑難行。
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渾身糊滿了稀泥,頭頂上空時不時還有雷電炸響。
我像個蛆蟲掙扎著下山,哪怕經過了那停機場,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裡是十萬大山深處,毒物迷瘴特別多,大型猛獸不知凡幾,一般人進來,沒有百十個的組隊絕對走不到這裡。
我是個早就習慣了野外生存的人,對於這些危險無所畏懼。
我所不知道的是,當我離開的那天晚上,千機閣存放大體老師的地方就出了事。
原本幾百年都安穩的地方,只因為我進去看了一遍,就出現了不可逆的破壞。
無數的黃辣丁衝了進去,把那些大體老師的軀殼給啃噬乾淨。
那無處安放的靈魂衝出了體外,就差等到天晴之時,對這個小院子裡面的人進行攻擊。
而掐指一算,此時離著雨停還有十天的時間,而我走了一夜後,也終於走不動了,選了一個豬窩鑽了進去。
那是一隻成年的野豬,被我無情的宰殺後,掛在洞口的樹枝上。
而我本人則把裡面的乾柴等撿出來,生了一堆火,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溼掉的衣服能烤乾,那冷掉的心卻無法感知到一點熱氣,我……還活著……卻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
陰雨綿綿不絕,除了窩在屋裡,別的什麼也不能做。
自從那晚上說了想娶姨婆的話後,梅麗對我就冷淡了好幾分。
原本對我就挺高冷的,如今再冷著一張臉,那就是寒冬臘月的冷,令人極度不適。
我有好幾次想找個話題和她聊聊,結果都被她無情的視而不見,直接就走開了。
熱臉貼了幾次冷屁股後,我也心灰意冷了,乾脆彼此沉默,什麼也不說。
就讓一切隨風而去,就當作什麼也沒幹過吧。
我這裡心情很是頹廢,那邊梅凜天卻是無聊得嗷嗷亂叫,逼著我陪著他玩彈水珠的遊戲。
其實也不是多麼高深的遊戲,就是等房簷上的水珠滴落下來時,在半空中,就把其用兩根手指彈爆。
看得就是快準狠。
想當年,我一個人無聊的時候,能玩一整天。
結果,這孩子只玩了半個小時,就玩膩了。
還好,這孩子自己找到別的樂趣,倒也不需要一直膩歪纏著人,讓我鬆了一口氣。
老頑童是個心大的人,對於房簷下發生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並不摻和。
倒是那個老嫗把我二人叫到一起,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教訓,
“都多大的人了,孩子都有了,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鬧什麼彆扭呢!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絆絆的,各自退一步就好……”
哪來的兩口子,我趕緊對其解釋道:“婆婆誤會了,我和梅醫生不是兩口子,孩子和我沒關係……”
我這裡真誠的解釋,只是不想敗壞梅麗的名聲。
不料,梅麗當時狠狠掐了我一把,差點把我腰子都掐下來。
疼痛太過劇烈,以至於我差點沒抗住嗷嗷亂叫。
最毒婦人心啊,我又沒做錯事情,卻這般待我。
當時還有一些怨恨起來。
結果有些令人出乎想象,還有人比我還反應巨大,只見原本老態龍鍾的老嫗,剎那間一蹦三尺高,貌似坐不住了。
“小子,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你和小影子到底什麼關係。”
我意識到有些不對,這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
想看看梅麗臉色行事,卻聽的老嫗重重杵了一下柺杖,一聲暴喝響起,
“看著我說話,快告訴我,你倆到底啥關係!”
我……
越是這樣,越是不對頭,我這嘴無法張開,頓在那裡如熱鍋上的螞蟻,煎熬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