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一天,村裡連續死了十八口人。
屠夫,竹匠,寡婦、泥瓦匠,放牛倌……無一例外,死狀奇怪。
有的吊在大樹頂上,在風中晃啊晃。
有的掉落水井,一肚子癩蛤蟆。
有的像是被咬死的,渾身佈滿齒痕。
……
人心惶惶,矛頭卻指向了初生的我。
因為才剛出生那天,天空降下十八道天雷,正好響應著那十八條人命。
再者我生下來的樣子很是嚇人,渾身黑色絨毛,下巴尖突,嘴裡長了八顆牙齒,眼睛血紅,一臉獸相。
吃的第一口奶,是帶血的,一口咬下去,疼得我媽差點把我丟出去。
我媽對我畏懼不已,任由我哭嚎不敢靠近。
接生婆說,幹了一輩子營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古怪的孩子,興許是我們老黃家造了什麼孽。
這種孩子,最好丟水盆裡溺死,或者丟亂墳崗裡處理掉。
我爸六神無主,抱著襁褓裡的我始終下不了手,把我爺爺請了來。
爺爺老實巴交又如何做得了這個決定,又把村老請了來。
村老只看了一眼,就斬釘截鐵的道,
“這孩子帶著異相,大不吉!絕對不能留!”
我爸當場就哭嚎起來,我媽亦暈厥過去。
黃氏宗親不忍心,隨提了一個意見,
“好歹是一條人命,把賈半仙兒請來,由他請神後再做決定。”
此人在十里八鄉的名聲很響亮,誰家但有一點不順的,都看找他批字算命。
眾人湊了點錢,當天就把賈半仙兒請了來。
此人尖嘴猴腮,形削骨瘦,比我更像個獸,然而,他卻好命的活了下來,因為此人生下來發出的第一聲,就是個模糊的“禪”音。
這成了他的保命符,現在,一身通靈本事,卻能左右我的命運。
賈半仙兒在我家院子裡巡視了一遍,就連茅房都沒放過,最後在前門大院開壇設祭。
一頓操作猛如虎,無火自燃的符紙,桌案上不停蹦跳的豆子,隨袖一甩燃燒在虛空中的火花……
在場之人看得目瞪口呆,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賈半仙兒耗神施法完畢後,身軀一抖,已然神靈附身,瞬間僵硬如鐵,眼睛更是暴突,口出神言,
“乾坤將亂,大妖轉世,血食蒼生,殺!殺!殺!”
這般駭人的話一出,群情炸燃,紛紛嚷嚷著,
“果然如此,此子大凶,不可留!”
“妖物轉世,人間秩序大亂,如何使得。”
“斬草除根,就在今日,就在此時,動手吧!”
……
也就這時,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草叢裡、屋樑上、院牆根、水井旁……
但有陰暗之處,冒出來很多黃皮子和野狐狸。
這些東西也不攻擊人,只是把這小院圍得水洩不通,唧唧渣渣嚎叫不已。
嚷著要殺了我的呼聲,就此被壓了下去。
面對這些山中野獸,有膽大的獵戶,仗著通身血煞之氣,抽出砍柴刀就要衝上去。
那賈半仙兒預料到有危險,聲嘶竭力的阻止,
“此乃妖獸朝拜,與我等沒有關係,快快退下!”
獵戶半信半疑,不過為了安全,還是聽話的退了下來。
敵不動我不動,現場僵持起來。
我爺爺上前,神情凝重的打破沉寂的氣氛,
“不管此子來歷如何,還請半仙兒指條活路?”
螻蟻尚且偷生,黃家的人,不能這般輕易死去。
賈半仙兒摸著下巴骸上的三兩鬍鬚,搖光晃腦的道,
“此子天生帶有應劫之相,一生至少有18劫,一年一大劫,小劫不斷,直到成年後方可解之。應劫之時誤傷人命乃是常態,已然不可留在親人身邊。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必然留有一線生機。”
賈半仙兒掐指一算,良久之後繼續道,
“貧道得神靈指點,有一個法子或可保命其性命,不過,就看你們可捨得。”
這人的法子也很簡單,就是讓我拜他為師,然後借用道家玄術,改變我的命格,遮蔽天機。
只是這樣一來,我就會成為一個五弊三缺的人,終其一生再難和親人相見。
說來也怪,當這個法子一出,那些個圍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