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歧城的城名源自九嬰一族,蛇母黧姬在任二百年都未曾給九歧城改名。
不得不說,帝詔確實猜到了幾分。
城中妖修早年因此事動搖,認為九歧城不更名是黧姬懼怕得罪九嬰一族的鐵證。
妖王之位更替伊始,城裡的妖修都寄希望於釋天會誅殺黧姬奪回九歧城。
沒想到的是,釋天竟然遠走回族,兩百年沒有再回九歧城。
等到黧姬靠自己的鐵血手腕統治九歧城二百年後,蛇母之名徹底取代九嬰之威,再也沒有妖修膽敢提起九嬰二字。
只有一些九嬰舊部仍念念不忘舊主,想要重現昔日九歧的輝煌。
奈何他們並非九嬰,根本找不到九嬰一族的族地。
這些妖修,是比陵婠還要渴望找回釋天的人。
不過他們註定要失望了。
因為他們心心念唸的少主此時就坐在黧姬的對面——相談甚歡。
“也是奇了,你在外浪了兩百年,竟突然想起回來了?”
女子慵懶嬌媚的聲音自流光溢彩的薄紗簾後傳來。
憑欄遠眺流雲的釋天見怪不怪。
他們此時在九歧城中央妖樓的最高層,妖樓靜懸於雲端,遺世獨立,不會有任何不長眼的妖過來打擾。
閣內餘香嫋嫋,釋天嗅了嗅,笑道:“果然還是這熟悉的佛檀香好聞,安神寧性。”
“你小時最厭這香氣。”
簾隨風動,下一刻一隻腕上縛著念珠柔弱無骨的手將紗簾撥開,露出一張絕豔大氣的芙蓉玉面。
她鬢若濃雲,月淡修眉,冰冷的豎瞳也無法遮蓋她的絕色。
這就是九歧城現在的主人黧姬。
黧姬原形為蛇妖,清透的曳地黑色薄煙紗遮不住她貼身的繡蓮抱腹,她嫵媚纖細的肩胛骨半露,極為美麗。
釋天見到黧姬,嘆道:“人總是會長大的。”
黧姬是他母親的好友,親如姐妹。
他母親沉迷修煉,父親則忙於瑣事,黧姬陪著他的時間反而佔了多數。
黧姬性情溫和的不像妖修,而且和其他妖修不同的是,她吃齋唸佛,焚香守戒。
釋天年少時不解,為何如黧姬這般美麗的女子會那麼無趣。
他原以為黧姬是被她手上的念珠給封印了,於是生出玩鬧之心將她的念珠給搶走了。
結果那一次,向來溫和的黧姬真的被他激怒了。
她和他打了天崩地裂的一架,只為了奪回了那串念珠。
釋天委屈又不解,跑到母親那訴苦才知道原來那串念珠是很多很多年前一個來自人界的佛修贈給黧姬的。
黧姬自此被渡化,似是自願走上了人修佛道的路子。
釋天聽完,對人修更加厭惡。
他們九嬰一族,據說上萬年前有位能稱的上是族中戰神的男人,去了人界之後就此一去不歸了。
有這位戰神的前車之鑑,他們九嬰一族便將人界劃作危險禁地之一。
釋天很討厭這位戰神長輩,他見識過一些流落到妖界的人修,自詡天之驕子,也不過爾爾。
既是去了人界回不來,什麼戰神,看來也只是空有虛名。
九嬰族人稀少,年輕人像他這樣想法的不在少數。
直到兩百年前,他父親突然抽風說要去人界尋找那位有著九嬰戰神之名的男人。
釋天這才知道這位“戰神”還和他祖上連著親。
簡而言之,他父親的父親,也就是他的祖父,和迷失在人界的那頭九嬰是親兄弟。
他的祖父一直想去人界尋回自己的兄弟,但是不得其法。
最笨的辦法,是從妖界跋涉到人界。
這一去旅途漫長,歸來時間不定,也可能一去不歸。
他父親那時才出生不久,祖父只得暫且放棄去往人界,專心撫育幼子。
等他父親長成,祖父終於成功抵達人界。
九嬰之名在人界無人不知。
卻是為人奴僕看守山門的兇名。
他的祖父心情鬱郁,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崇敬的兄長淪落到如此地步。
面都沒敢見,他的祖父便倉皇逃回妖界了。
後來這事便成了他祖父心中的心結。
等到隕落時,他祖父才後悔,對他父親吐露心聲,後悔當時沒有見自己兄長一面,沒有叫上族人踏平那人族的宗門。
釋天名字中的天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