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少輔”來稱呼自己,正想笑著說客氣的關口氏廣聽到“介錯人”時,臉色瞬間凝固。
今川義真負荊請罪的計劃,他也是知道的,制定計劃時,他都在場,可是,他被今川義元下了封口令。
今川義元是這麼對他堂弟說的:“那就按照龍王丸說的執行吧,千萬別說出去,說出去就沒意義了,而沒意義的後果,就是義真和井伊信濃守大人的矛盾將會繼續升級,到那時候,井伊家可就毀了,今川家對遠江的統治,也可能會被危及!”
那樣的後果,即使他是今川義元的堂弟、今川家一門中的三號人物,哦,隨著義真元服,作為繼承人的他地位明顯高於今川義元的兩個堂弟,所以關口氏廣現在是第四號人物了……
“岳父大人,請不要這樣!請你相信我!一定不會有事的!”關口氏廣跪在井伊直平面前,阻攔道,不能告知今川家謀劃的關口氏廣只能以此阻止。
井伊直平蹲了下來,對關口氏廣說道:“你們三個都是很優秀的人,讓我想起了氏親大人,他放過了我很多次……你們三位也是,但是我想,作為堅持對抗今川家最久的遠江豪族,井伊家享受到的今川家的優待。也該償還了吧,就讓老夫的命來償還吧。”
“您放心,不會的……”被下了封口令的關口氏廣只能不斷重複這句話。
還以為女婿只是堅定支援自己的井伊直平對關口家說道:“你難道想把關口家也搭進去嗎?”
“您放心,不會的……”
“倒也是,關口家是今川家的庶流,是一門眾,義真大人應當不會做絕……”井伊直平站了起來,從桌子上拿過他的計劃,遞給了關口氏廣。
關口氏廣接過信封,飛速瀏覽了起來,臉色越來越白……
他真的很想告訴對方,等著,等著就好,赦免他曾孫和孫女的文書已經備好,還是他自己寫的,不需要井伊直平尋機會自我了斷以換取井伊家的延續,至於井伊直平曾孫女嫁給今川義真做側室的事情……就這個事情怎麼覺得那麼不靠譜……
“關口刑部少輔大人,老夫最後求你一次,替我向今川義真大人傳句話,一月之內,我井伊直平再去看一眼井伊谷後就會回來,尋個理由就會自己找個體面,我只要井伊家延續……”井伊直平再一次對一個他不該下跪的人做了一個土下座。
聽到“一個月”,關口氏廣鬆了口氣,井伊直平對井伊家的留戀,留出了一個月的時間,但是關口氏廣覺得,某個混小子,還是趕緊辦事兒吧,就沒必要給他留那麼長的時間了!
關口氏廣重重說了一聲:“嗨!岳父大人,交給我吧!”說著直接離開了井伊屋敷,回今川館,直奔堂侄子居所而去,催促他趕緊執行“負荊請罪”計劃。
今川館的侍衛和下人自然不可能阻攔關口氏廣,不一會兒,他就到了今川義真的小院落前……
不顧下人勸阻,關口氏廣推開院門,卻見今川義真將幾根荊棘條放入長條狀的容器裡,院子裡也瀰漫著一股子像酒,但比酒衝得多的奇怪味道。
“哦,是叔父大人啊?”今川義真抬頭,看見了關口氏廣:“不知您有什麼事情?”
“你準備什麼時候進行那個負荊請罪?”關口氏廣問道,然後他解釋:“我剛得知的訊息,井伊直平大人也有個計劃,他準備在一個月內,回一趟井伊谷,然後回來,找個理由進行切腹,只求你能放過井伊家……你要再不快點,就可以為井伊直平大人收屍了!”
“估摸著那些流言也快崩斷井伊家的弦了。”今川義真點頭道,“就在明早,結束一晚在今川家狂歡的年輕家臣們,和今川家關係密切的駿河公卿們,在今川館城下町的販夫走卒們,都可以看到那出大戲……”
聽聞明早就進行,關口氏廣反而有些覺得快了:“要不?再過幾天?”
“不必了,我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明天早上正好觀眾也多,只有觀眾多、口口相傳的人多,才對得起我將要受的傷不是?”
“看來你沒有認為那是你的錯?只是用自己受傷來換取其他人的同情,繼而迫使井伊家屈服?”
“當然!”今川義真說道:“一個人怎麼可能為記憶裡不存在的事情真心認錯?別說井伊直平了,就連你這個堂叔,我都是在實驗鐧的那天認識的!”
“我知道了。”關口氏廣嘆了口氣,默然不語。
院子裡的氣氛有些冷,冷靜下來今川義真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除了井伊直平以外,我應該沒和其他今川家自己人有如此深仇大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