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醒了就麻溜起來幹活!”一聲如洪鐘般低沉且威嚴的呼喊,好似一道驚雷,瞬間打破了清晨的寧靜。今川義真還沉浸在那甜美的夢鄉之中,睡眼朦朧間,武田信虎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就驀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呃……什、什麼幹活啊?”今川義真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迷迷糊糊地嘟囔著。他的聲音裡還帶著濃濃的睏意,顯然,那溫暖的被窩和尚未做完的美夢,依舊在拉扯著他的意識。
“嘿,你這臭小子,昨晚急吼吼地催人趕緊開工,今兒個倒好,自己忘得一乾二淨啦?”武田信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裡既有嗔怪,又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隨即,他大手一揮,示意身旁的下人趕緊上前,幫忙給今川義真套好衣服。待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武田信虎才接著說道:“今日清晨時分,咱們透過大友家購置的硝石已然順利送達。你呀,速速前往制鐵所那邊,好好琢磨琢磨怎樣才能更為便捷且大量地製造出焙烙玉來!”
武田信虎這一番連珠炮似的催促,終於讓今川義真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些。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臉,試圖徹底趕走殘留的睏意。隨著意識逐漸回籠,腦海中的記憶也逐漸清晰起來——原來此前他曾向外祖父兼師父的武田信虎許下承諾,務必要儘快將燧發槍研製成功。可如今這事兒卻卡在了某個關鍵環節之上,猶如陷入了泥沼,一時半會兒難以突破。所以眼下若是有條件的話,就得先著手製作在冬狩前所應承下來的焙烙玉才行。而今大友家倒是挺識趣兒,按時把硝石給送了過來,如此一來,確實也是到了該正式動工的時候了。
年前今川義真出發去冬狩之前,就已經藉助當時手頭有的工具,隨手做了焙烙玉的樣品。那時候,他就像一個初出茅廬卻又滿腔熱血的工匠,僅憑一腔孤勇和有限的材料,大力出奇跡地做出了那個樣品。好在,從威力上說,並沒有讓甲方——也就是武田信虎還有他後面的水軍眾失望。
但是,想要大批次製作,那和拿著手頭有的材料大力出奇跡地做個樣品,完全是兩回事情。今川義真心裡清楚,這其中要考慮的事情多如牛毛,每一個細節都可能關乎成敗。
今年,肉眼可見的,志摩國各個不服今川家勢力入侵的地頭,肯定會組織起來想給今川家來一波大的。武田信虎聽說,背後甚至有伊勢北畠家的影子。北畠家這個努力武家化的公卿國司大名,雖然控制力不是很足,而且伊勢國一國都沒有完全掌控,真要直面風頭正盛的駿甲同盟,必然是找死。但是,畢竟和今川家本土的距離以及相對九鬼家的體量優勢擺在那裡,如果真願意花力氣支援志摩國的那些小地頭,今川家抽出來的兵力加上九鬼家的支援,可能還不大穩當。
【但如果有些武器技術優勢,就令人安心多了,可惜可以上船、不怕火繩熄滅或者能避免造成危險的新式鐵炮搞不出來,不過有焙烙玉支援,也夠了。】武田信虎心中暗道,【就是不知道以後甲斐的那些兔崽子們有沒有機會用到,等甲相駿同盟締結後,作為老盟友……】
“製作焙烙玉,其實說白了,就是三個東西的組裝,陶罐、火藥、導火索……”今川義真站在今川家制鐵所內的一個大單間房屋內,在主位上侃侃而談,那姿態,彷彿一位運籌帷幄的將軍。下面坐著的,是制鐵所和鐵炮製造所的一些“技術骨幹”和一些水軍將領,他們一個個都屏氣斂息,眼神裡滿是專注與期待。
“但是說起來簡單,每一個部件本身還有每個部件的相互接觸的地方,都有很多門道。比如陶罐,因為要扔出去,如果上了船,還可以用大弩投射出去,所以陶罐本身要夠結實,不然投射時、海上風浪大或者地上運輸時顛簸,自己就碎了可就不好了,甚至會爆炸傷到自己人。但是同時,又不能太結實,導致爆炸時碎的不夠,陶罐碎片傷不到人,甚至陶罐自己能承受爆炸,這樣就等於直接往敵人頭上扔石頭,那些火藥就浪費了。這還只是陶罐結實程度的問題,因為要大批次地製作,並且為了適應戰場需要最好大小形狀一致,這對陶罐的製作也提出了一定要求……”今川義真說得頭頭是道,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來自畿內,瞭解過一些諸如村上水軍、乃美水軍和兒玉水軍等瀨戶內海水軍勢力的向井正重,此刻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關於上總介大人說的陶罐,近畿、四國、九州的水軍,我聽說他們使用瀨戶內海沿岸的陶土製作成的陶罐,當地陶土其黏性、可塑性和耐火性不錯,我想我們也可以在海邊尋找陶土。”向井正重的聲音沉穩而堅定,彷彿給在場的眾人注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