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今川義真一行人照例早起練武,當然都是收著的,真要放開了,另外三人還好說,今川義真估計就可以在晚上跟竹千代的列祖列宗親切交談了……
但是饒是如此,幾人的武力也讓奧平貞直派出來偷偷監視他們幾人的側近郎黨看得心理直髮慌,那倆青年且不論,就那倆少年,都不亞於普通的成年武士,基本都可以輕鬆壓制自己,也不知道日近老爺膽子為什麼那麼肥……
距離大樹寺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向宗的勝發寺,雖然勝發寺不是一向宗的三河教團中心(地區教團中心一般被稱作“別格本山”),但其規模比之大樹寺猶有勝之,畢竟後者只是一個內部紛亂的地方武家菩提寺而已,而前者,自打一向宗第八代法主蓮如之後,就是席捲加賀、能登、伊勢長島跟三河等地的“一向一揆”落腳生根,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正當奧平貞直帶著苗木勘太郎前往一向宗勝發寺的路上時,他倆昨晚密謀提到的勝發寺住持了性和尚,正在方丈室內接待一個60多歲、裹在層層棉布面衾裡的老人。
老人名為松平信長,五井松平家第三代當主,說起來也是松平竹千代的堂叔祖,就是堂得比較遠。五井松平家是三河松平家第三代當主松平信光的第七子松平忠景的後人,因為領有三河國寶飯郡五井(今愛知縣蒲郡市五井町)而稱五井松平家,也是所謂十八松平之一。當然“十八松平”,是把“松”字分拆,變成十八公,而十八亦非實數。
五井松平家比起安詳松平家、大草松平家、櫻井松平家這些松平家中的強力者,還是差了不少,自家控制下的石高連九鬼家都有所不如,所以千石名主五井松平信長他本人的居館條件也不怎麼適合他這個年紀的老人,所以就找上了能提供暖房服務的一向宗寺廟勝發寺,準備在這裡修養過這個冬天,不然他還真不能保證自己能挺到明年。
“松平下總介大人,勝發寺自是有一間暖房可以借給您暫居。”了性和尚並不像玄海和尚那樣穿著只能保溫,不能露富的衣服,相反,他身著一身估計金池和尚來了都可能泛起一絲搶奪慾望的袈裟,接過了松平信長遞過來的一盒銀錠,在顛了顛感受了重量後,收下了那盒銀錠,正當了性想要直接帶著松平信長去勝發寺的幾間暖房時,卻進來一個小沙彌跟他耳語了幾句。
“松平下總介大人,貧僧告罪了,在下還有貴客要接待,我們勝發寺的幾間暖房,只要還沒有客人住進去,哪怕是在下的,您都可以選擇一間入住。”了性和尚似乎真有什麼要事,因此不得不向松平信長致歉,為表歉意,還放話說哪怕他的居所,松平信長要是看上,都可以入住。
松平信長能說什麼?千把石的領主在一個一向宗地方寺廟住持面前還是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蔥什麼蒜的!
松平信長微鞠一躬告退,帶著自己的隨侍,跟著小沙彌前往勝發寺的暖房……
就一個曾經跟盟友兼小弟安詳松平家貼臉開片、殺過不少今川家麾下武士的五井松平家老家督都可以大搖大擺來岡崎城下町的一向宗寺廟裡過冬,而岡崎城其實是有今川家譜代家臣代安詳松平家駐守的,可知井伊直盛跟今川義真說的今川家對三河的統治情況,已經算是在晚輩面前給親家公今川義元留面子了……
在那略顯昏暗的禪房之中,了性和尚剛剛撇下松平信長,原因無他,正是奧平貞直的突然來訪。了性和尚抬眼望去,只見奧平貞直一臉嚴肅地踏入禪房,他心中知曉,此人此番前來,定是有極為重要之事相商。
“貞直兄弟?不知道您說的大生意是什麼?”了性和尚雙手合十,卻難掩眼中的好奇與一絲警惕。他雖身著僧袍,可這言行舉止,卻全然沒有尋常和尚的超脫與淡然,在這戰國亂世之中,和尚的身份於他而言,更像是一層掩護。此時,室內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幾分,唯有那搖曳的燭火,在牆壁上投下兩人晃動的身影,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氛圍。
奧平貞直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踱步,似在斟酌言辭。“不知了性大師怎麼看待今川家在七八年前廢除領內諸寺社不輸不入之權呢?”他終於停下腳步,目光如炬地直視著了性和尚,聲音低沉卻清晰,開門見山地丟擲了關鍵問題。了性和尚心中一凜,他深知這問題背後所蘊含的深意,今川家此舉,無疑是對佛門寺社權益的極大削弱。與一般國人眾武家不同,若西三河被今川家掌控,普通國人眾不過是換個主公侍奉,可佛門寺社卻將面臨被嚴重打壓的命運,就像奧平家,雖未直接效力織田家,但心中曾有今川氏親跟松平清康兩座靠山,而如今,佛門的危機卻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