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悄然降臨,但天空依舊被一層灰濛濛的陰霾所籠罩,彷彿整個世界都還沉浸在沉睡之中尚未完全甦醒過來。或許是那熊熊燃燒的烈火,致使這一片海陸間的溫差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穩定的氣流也因此受到干擾而變得紊亂不堪。於是乎,那一直吹拂不停的陸海風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改換了方向,愈發顯得這陰沉的天氣令人心生壓抑。
此刻,五井城的護城河堀北側已然化作一片焦土,昔日那鬱鬱蔥蔥的景象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瘡痍和無盡的死寂。河堀邊上以及所謂的\"城門\"之外,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這些亡者有的身著還能看出來是裝飾有些繁複的武士服飾,手中緊握著鋒利的刀劍;有的則只是穿著樸素的足輕裝備,身上還殘留著戰鬥時留下的血跡斑斑;更有一些婦女、兒童和年邁體弱之人,他們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失去了生命,成為了悲慘命運的犧牲品。
在這片混亂與死亡交織的場景中,今川義真正在夏目次郎右衛門的協助下尋找著屬於他自己的武器——那柄曾經陪伴他征戰沙場的鐵鐧。經過長時間的搜尋,終於在堆積如山的松平家士兵的屍體中間發現了它的蹤跡。然而,由於遭受過高溫的炙烤,這把鐵鐧已經微微有些變形,不再像以往那樣筆直堅硬,但其散發出的寒光依然讓人不寒而慄,彷彿在默默訴說著它身上曾經有過五井松平家兩代家督鮮血的故事……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夏目次郎右衛門腳步匆匆地穿梭於普通町人居住的街巷之間。他心急如焚地呼喊著,催促著人們儘快逃離這片即將被戰火籠罩的土地。然而,當晨曦逐漸灑向大地時,他卻驚愕地發現,自己所付出的努力似乎並沒有產生預期中的重大意義。
原來,環繞著五井城的那條十來步寬的護城河堀,竟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將五井城與城下町的居民區清晰地分隔開來。這一發現讓夏目次郎右衛門心中五味雜陳,如果他的行動能夠帶來巨大的價值,那麼一切的辛苦都算是值得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除了少數町人對他表示感激之外,大多數人對於他的所作所為並未給予太多關注。更令他感到沮喪的是,竟然還有一些漁民毫不留情地斥責他是“愚蠢的馬鹿”。
這些負面評價猶如一根根尖銳的刺,深深地扎進了夏目次郎右衛門的心窩。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確,內心充滿了自責和愧疚。在這種沉重的心理壓力下,夏目次郎右衛門愈發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臨陣脫逃的膽小鬼。於是,為了彌補自己所謂的過錯,他決定在今川義真面前加倍努力地表現自己。
“我們傷亡怎麼樣?”
“除了有個倒黴蛋被在河堀裡的足輕長槍傷到以外,是個輕傷,也沒發燒。其他沒有受傷的。”夏目次郎右衛門回答道。
“很好!”
冬日的寒風凜冽地颳著,戰場上的硝煙還未完全散去,刺鼻的氣味混雜在冷冽的空氣中。岡部元信帶著一隊人馬,身上的鎧甲沾染著灰色的煙塵,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艱難地繞到了今川義真所在的地方。馬蹄揚起的灰塵在風中飛舞,眾人的臉龐都寫滿了疲憊。
待所有人匯合後,今川義真站在一塊略微凸起的高地上,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聽說這邊打仗的規矩是打完之後可以在附近劫掠,這次,這五井松平家的地,就是你們安詳松平家和大樹寺分了,商稅、棟別錢、帆別錢,四成歸岡崎城分撥到這的駐軍,充作俸祿,其餘上繳今川家。”他的聲音洪亮而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大家目光放長遠些,這裡的領民未來都是要給你們種地打漁搞錢的,就沒必要劫掠了,都沒意見吧?”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其中大久保忠俊笑著說道:“大人說得極是,一頓飽和頓頓飽我們還是分得清的,現在搶了也只是一時之利。”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笑聲在人群中響起。
明年開始就可以可持續地竭澤而漁,沒必要現在就搶。至於大樹寺,本就是安詳松平家的菩提寺,他們自己內部想怎麼分,那是竹千代說了算的,今川義真確實沒必要插手。
“昨晚驟熱驟冷,可能會得風寒……”今川義真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解下一個布袋,向夏目次郎右衛門扔去。夏目次郎右衛門連忙伸手接住,開啟一看,裡面是一包銅板,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銀顆子,有好有壞,但總歸是錢。
今川義真接著說道:“聽說這附近有溫泉,讓町人幫忙安排下,大家泡個熱水澡,組頭以上可以一直泡澡,但他們自己要節制,組頭及以下每人兩刻鐘,輪流泡澡。這錢就當給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