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二十年轉瞬即逝,崔流玉成長為了一個亭亭玉立的……
草寇。
這些年她苟且偷生地混著,企圖等待蓮衍在寺廟中悟道破局。
沒想到戰火連連,城鎮接連遭了好幾波洗掠。
縱使崔流玉吃苦耐勞,什麼都肯幹,但她打工的藥鋪、雜貨鋪、壽衣鋪、棺材鋪全部接連倒在了戰爭裡。
後來崔流玉發現,這些來洗掠城鎮的除了走投無路的山匪,更多時候是偽軍與地方軍,甚至他們還會故意裝扮成山匪流寇前來燒殺搶奪。
她也慢慢了解到,這個世道的皇室早已凋零,地方軍四處起義,今日坐上龍椅、明日便會被新的起義軍趕下去,時局十分動盪不安。
群雄爭霸的時代,上面鬥得你死我活,苦的卻是下頭這些平頭百姓。
二十年來,崔流玉送走了很多人。
愛送她飯菜的鄰居老嫗、總是笑眯眯養了一條黃狗的屠夫夫妻、壽衣鋪脾氣古怪的匠人……
每隔一陣子,就有熟悉的身影倒在外來者的刀下。
後來她十八歲生辰那日,棺材鋪的老闆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給她煮了碗麵,還加了兩個蛋,又同她絮絮叨叨說起自己這一生,被親人嫌惡、愛人利用,後來死鬼丈夫死了,她乾脆學了這門討嫌的手藝獨自討活。
可面還沒吃完,外頭便衝進一隊看不出來路的兵馬,瞬間毀了這一切。
崔流玉被老闆死死按在地窖中,溫熱的鮮血透過木板間隙,一點點滴落到她臉上,像是淒厲無比的眼淚。
待兵馬走後,崔流玉將老闆下了葬,用的是她生前最寶貝的一副棺材。
回來後,她將長髮一割,臉上抹了一把泥,拿起棺材鋪的一把砍柴刀便上了最近的山頭,入了一個土匪窩。
雖是一場幻境,但崔流玉不忍再見身邊人一一離去。
這亂世久久不肯平息,如此,她只能以身入局。
靠著精湛的劍法和非人般的毅力,她很快在窩點中混成了三把手。
年輕、俊秀,不苟言笑,人稱“催命”。
這土匪窩非但沒在一波波的起義軍中被端,反而越發展越壯大。
因為死的人越來越多了,孑然一身,破罐子破摔上山做草寇的人也越來越多。
許多人都是迫不得已,並非十惡不赦。
崔流玉拿出以前在聯邦帶兵的勁頭,以雷霆之勢訓練出了一支屬於自己的隊伍,很快便取代了驕奢淫逸的二當家,成為了土匪窩的二把手。
城鎮裡又是一次反軍來襲,這次崔流玉帶著人將反軍一窩端了,城裡的人乾脆請他們入駐城主府,直接從土匪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城之主。
大當家受了重傷,只想多活兩日,便將所有權職都交給了崔流玉,自己每日喝酒唱曲,不再管事。
因為無論如何也打不下來,這座匪城成了許多地方勢力的心頭刺。
前來投奔的流民越來越多,後來,竟連臨近城鎮的人也都求了過來,希望崔流玉能到他們的城鎮發展,將他們也納入庇護範圍。
在幻境中一本佛經沒看,忙著稱王稱霸的崔流玉覺得自己應該惶恐。
蓮衍似乎已經有了一定的聲譽,據傳有名小地方出身的和尚,俊美無雙,佛法精妙,如今已成了國寺中最炙手可熱的大師。
崔流玉偶爾在閒暇時打探到蓮衍的訊息,便會欣慰地祈禱,快些悟道吧,否則她殺人要越殺越順手了。
什麼姦淫擄掠的、仗勢欺人的、坑蒙拐騙的……
起初她還需要一一花時間去分辨,若真是壞人,才能痛下殺手。
後來土匪頭子做久了,崔流玉宛如一根油光水滑的老油條,通常看一眼、問上兩句,便能知曉一個人到底做了多大的惡,然後刷刷兩刀,送他去見閻王。
無一冤錯。
各路心懷鬼胎的軍隊不長眼地往上撞,殺的人幾乎能積累成一座屍山血海,崔流玉默默想著,在這幻境中自己肯定是無緣悟道了。
要悟,悟的也是殺戮道。
但殺戮道要斷情絕愛、擯棄一切雜念,崔流玉唯恐出了幻境受到影響,不肯踏入此道一步。
她就這麼苦苦抵抗著,偶爾深夜之時,腦中一遍遍地回想著“連體嬰”們曾經的歡樂,自己同蒼負雪荒誕又奇怪的相處。
土匪窩日漸壯大,幾乎佔據了半片國土,崔流玉終於發現,自己也帶出了一支起義軍?
地方勢力幾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