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掛了電話,坐在桌前,雙手交疊,託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如果楚越這條路行不通的話,那就只有她自己去一趟。
她在心中暗自思量。
她是帕瑪所有有軍銜的人裡露面最少,底細最乾淨的。
如今重新培養一個人耗時費力,且不穩定因素眾多,她親自上場或許是勝算最高的選擇。
根據帶回來的那一批毒販透露,他們一個月以後有一批貨要從港口用輪渡運出去,有大概兩三噸的毒品將運往美洲那邊。
這幾年因為資金短缺,佤昌做了很多大風險的交易。
他們的人打過去以後,佤昌方面已是慌不擇路,這才將城區和住宅區的人都攆到戰區做擋箭牌,一心只想拖到等這一批貨送出去。
錢一到賬,他們便有了反撲的底氣。
輪渡和港口的控制權以泰豐最多,佤昌的那幾個勢力,根本吃不下這麼大的船。
而且佤昌的地形地貌壓根不適合種植毒品製作的原材料,種植原材料的地方,在果境的浮屠寨。
明漪細細梳理了一圈下來,只覺看似是勝利在望,實則處處暗藏漏洞。
自己這幾年像是在拆東牆補西牆,顧此失彼,實在是無趣得很。
她臨時改變了戰略,暗地裡讓人先在泰豐附近的港口布下天羅地網。
即便到了運貨的這一步,也仍有機會將其打掉。
他們這批貨的貨尾應該還沒結清,三噸的毒品,至少有兩噸半從浮屠寨出來的。
一年前帕瑪各方面綜合實力有待考量,所以暫時沒有對浮屠寨動手。
如今若再動手,又得提防對方氣急敗壞,最後魚死網破,破壞了當下的計劃。
所以要找一和帕瑪無關的動手,輸贏不重要,她要一個人幫她切斷源頭,拖延時間。
等拿下佤昌,她再調頭回來打浮屠寨就綽綽有餘了。
她準備把浮屠寨的罌粟種植基地給燒了,然後把他們的生產基地給炸了。
這並非正規保守的方法,但確實是最為快捷有效的。這套流程下來,那片土地,十年內都難以種出任何作物。
這就是戰爭留下的創傷,經久難愈。
明漪想來想去,最後想到了朔雲。
當時本打算讓她去殺謝清珩,這樣謝家人就不會找到自己頭上。
結果未能成事。
現在看起來又能發揮出她最大的價值了。
朔雲自從被他們帶回蘭州以後,就一直被囚禁起來。
但也沒有遭受用刑折磨。
明漪早在想這個人必定有用得上的一天。
依舊是以前一樣的條件。
朔雲吃了她的毒藥,一個月以內要回帕瑪拿解藥,要不然就得死。
這一個月裡,如果任務失敗,大機率也難以存活。
所以能做到什麼程度全憑她自己的本事,成功以後,便放她自由。
朔雲被關在深山裡的一個村寨,手腳隨時都戴著沉重的鎖鏈,但卻不限制她的行動。
周圍的人都是平日裡種茶、盤石頭,有事便練兵上戰場的軍隊。
她在這裡過得倒是安逸。
對於明漪的到來,朔雲顯得十分驚訝。她原以為明漪打算就這樣將她囚禁一輩子。
明漪提出條件以後,朔雲毫不猶豫地答應。
其實有一點明漪一直覺得很好奇。
朔雲當初被抓到的時候,寧可自殺也不願意做俘虜。
為什麼過了短短几個月就改變心意,想要活著了?
朔雲搖搖頭,沒有說話,眼神中透著複雜的情緒。
明漪也沒有再問。
無論是因為什麼理由,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她只要最終的結果。
其實事情就是很簡單。
朔雲是個標準的殺手,她的父親是黑幫的重要成員之一。
但她的母親卻不知是誰,大概是眾多亂七八糟的女人中的一個。
她有很多兄弟姐妹,他們從小被當做畜生養大,接受著非人般的殘酷訓練。
被明漪抓了以後,她們將她關在籠子裡。
廢舊的廠房夜裡下起了雨,雨水順著破爛的屋頂流淌下來,浸溼了籠子下面的地面,匯聚成一灘不怎麼清亮的水坑。
她從水面的反光裡看到自己時,內心驟然一震。
那是一種對死亡的極度恐懼和死前對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