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松柏現在聽到明漪的聲音已經有些應激。
明明是人畜無害溫柔商量的語氣,做的事卻樁樁件件都狠辣。
“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你不要傷害他。”
明漪沒有說話,她看著眼前男人痛苦的樣子,心底越來越悲涼。
究竟是什麼大秘密值得他這樣守著。
洛松柏雙手交叉捂住頭,身軀早已縮成一團。
“這件事情以後,我會保你平安…包括洛川。”
洛松柏其實是質疑的。
雖然說她看起來好像有實力,但是比起那幾家,恐怕也是小巫見大巫。
這世上沒有人能護得住他。
早死晚死都是死。
當年船上的人沒有一個活的長。
如果註定這樣的話,保住小川,就是他最後的心願。
“當年我作為謝家的外聘的船械設計師和四十九個人一起上了船,船上的人來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走了幾天以後,我才知道船上只有我和兩個維修師傅是京城人,其他人早就開始根據地域拉幫結派,各自為營…
直到有一天,我們發現,去吃飯的人越來越少,一開始的時候只是有一兩個,後來是三四個,再後來,一天竟然超過十幾個人沒去吃飯。
我去找了船長和負責大家起居的人,船長說,那些人不適應海上作業,吃不下睡不著。
所以船會在附近的一個港口停靠,然後重新換一批人上來。
我當時就很疑惑,謝家的船上怎麼會出現不適應海上作業的新手。
過了幾天,船真的停在了三加福維斯拉島上的港口旁邊,後來船上又上來一批人。
你給我看的照片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我對他印象非常深刻,常年在海上作業的人大都面板粗糙,很好辨認。
我當時就在想,這個人要麼和我一樣是工程師要麼就是專門的負責人,總之,這樣氣度不凡的人不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水手。”
“他是我哥哥。”明漪說。
陸松柏這才抬頭細細打量了一下她的眉眼,確實很像兄妹。
他接著說:“接下來的幾天船行駛到了一片寬闊的海域,夜裡伸手不見五指,周邊看不到任何的岸際。
因為我是工程師所以和維修工們住的是船底,方便隨時解決突發情況。
後來有一天夜裡,我聽到了槍聲,以為是船哪裡出了故障,就披著衣服起來檢視。
我去隔壁敲響了維修師的門。卻怎麼也沒有應答,就獨自一人下到船的最底面。
那是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第二次的場景…
船底躺著十幾具屍體。
我提著一盞燈,不小心看到他們的樣子,都是白天的時候還在飯桌上其樂融融的廚師水手還有跟我一起的維修工。
我嚇得把燈扔在地上,幾乎是爬出了船底。
死了人,我當時害怕極了,就回到船艙裡輪著拍響每個人的房門,想把大家都叫起來。
可好像那一夜只有我一個人睡著了。
甲板上又傳來槍聲,我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不敢看,終於到後半夜的時候槍聲停了下來。
我想走出去看看什麼情況,就聽見有人上面下來。
在一起待了小半個月,我聽出了副手和船長的聲音。
他們說讓把甲板上的屍體扔進海里餵魚還有船底的透過排水口放出去。
有個副手發現我一直沒有出現,以為在剛才混戰之中被打死,掉進海里了,就沒有管。
船長突然說,還有一個領頭的那個男人也不見了。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熟悉船體構造,我躲在裡面一直沒被發現,最後在一個角落裡遇到了你哥哥。
他當時受了傷,我不能判斷他是好是壞,但還是把從醫療艙裡帶出來的藥給他用了。
上面的人找了幾天沒找到,以為我們死了。
我每天半夜裡跑出去倉庫找東西回來裹腹,一直沒有被他們發現,但也沒有機會跑出去,更加不知道這船會停在哪裡。
你哥哥的傷好了一點後告訴我一些事,他說我們一定會活著出去。
直到我們的船被謝家的人攔住。
甚至都沒有談判。
他們的炮彈直接打到船體,隨後船破損歪斜。
謝家帶的人很快就控制了船上所有人。
誰能想到一艘貨船出個海竟會遇到這麼大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