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甚至連架都沒有吵。
他不明白?到底為什麼?
他一句重話都沒有說。
素荷女士用她的生命獻祭,不允許別人在她的高潔之上平添一點汙濁。
她們這個行當。
從古至今都沒被真正的抬到乾淨的地位上去。
遇到他父親以前,她在堅守。
遇到他父親之後,枕邊人的質疑就成了一道催命符。
那時候小小的他是不理解的,長大了能理解一點。
但從那天起。
他爹就瘋了。
整天穿著戲服躲在老宅的後院裡,把自己畫成他媽生前最愛的那幾出戏,咿咿呀呀的唱著唱。
唱的整個京城都知道他們家出了一個瘋子。
三叔在山門前跪到差點死掉
謝清意以前很恨他,覺得他才是所有災難的開始。
過了幾年,他爹越來越瘋了。
自殺了好幾次。
最後被送到精神病院裡,治了好長時間能認出他來了。
謝清意還是想要一個家。
他一個人在謝家過得並不好。
小小的他,帶著爸爸隱居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但他實在太小,把所有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他爹用一把刀,把自己結束在了那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在明漪懷孕前的每一天,他從來沒有一刻原諒過他們。
他覺得他們懦弱無能。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解的。
為什麼最後都變成了死局?
直到此刻,他無比堅定自己心中的信念,做好拋棄孩子赴死的準備時,他似乎有一點點理解了,動容了。
他一直在產房門口跪著,跪到腿腳的失去知覺。
跪到突然被人從地上拉起來都站不穩。
是陸昭啊,他來幹什麼?
他老婆生孩子,他也要來守著嗎?
沒機會了,他們已經有兩個孩子。
“你的腿不要了嗎?還要折騰幾回。”
謝清意置若罔聞。
咣噹一聲,他懷裡的槍掉在地上。
陸昭立馬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他父母的事當年在他們老一輩的圈子裡傳的亂七八糟,說什麼的都有。
謝家花了很多門路才清理乾淨。
現在只有他們幾個親近的才知道他父親殉情而死的事。
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大情種生大情種。
陸昭把地上的槍撿起來,讓人收好。
他心裡有氣,卻強忍著沒有發出火來。
反倒要安慰他。
“你放心,裡面的醫生一年要做幾萬臺剖腹產手術,你老婆的狀態。和身體都很好,不會出任何問題。”
謝清意像是聽不到一樣。
直到手術室的燈滅了。
他又像是打了回魂針一樣。
立馬掙脫陸昭跑上前去。
孩子和母親一起被推出來。
謝清意這才發現手術室外面站了很多人。
四哥四嫂,王景硯,明家的秦家的。
其實在他剛剛跪下去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在勸他了。
但他彷彿已經靈魂抽離一般,誰的話都聽不到。
他已經完全摒棄旁人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
他知道他也病了。
或許更早,在父母離世的時候,在明漪離開他回南洲的時候,在他從南洲回來做手術的時候……
他也是個瘋子。
瘋子奔向他妻子的床前。
她的麻醉還沒過去。
閉著眼睛臉上流的汗也被擦乾淨了,肚子已經癟了下去。
謝清意沒忍住,嚎啕大哭起來。
護士抱著孩子站在後面。
對這一幕也感到不知所措。
產婦生完孩子第一時間出來的場面。
他們見過很多回。
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哭成這樣。
他爹媽死的時候,他都沒這麼哭過。
從記事以來到現在。
他就這麼不要形象不要臉的。嚎啕大哭過這一回。
搞得在他們身邊的人都不敢去接孩子。
阮惜蝶躲在她老公後面。
悄悄的抹了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