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風,似剪刀。
文臻睜開眼睛的時候,心中最先浮現的就是這句話。
這剪刀特麼的可真利啊,冰錐子一樣刮在身上,擦擦擦一路過去,文臻覺得自己表皮細胞一定死了一層。
這麼利的剪刀,適合用來剪老菜根……
近乎炫目的天光直刺入眼,刺激得文臻眯起眼睛,眼前是天空,天空兩側有紅磚的牆一路延伸,好像自己躺在了某個巷子裡?
文臻記得先前在劉家的屋頂,好像看見附近不遠就有一條比較隱蔽的巷子。
是誰把她拖過來的?
這個念頭沒轉完,就聽見輕輕的一聲疑問。
“咦?這是什麼古怪衣服?”
聲音很清澈,少年聲,卻不夠勁兒,透著幾分骨血中的虛與弱。
文臻睜開眼,就對上另外一雙眼睛。
眼睛和聲音一樣清澈,文臻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烏溜溜棋子般”的瞳仁,簡直是兩顆品質最好的黑得發亮的大黑棗。
睫毛也黑,也不知道是沾染了霧氣還是水汽,微光閃爍,和髮色一般泛著鴉青沉羽色,文臻覺得未乾的上好髮菜也不過如此了。
美色如美食一般讓人沉醉,以至於文臻有一刻恍惚,然後才發現對方手裡的剪刀,亮閃閃,尖利利,何止能剪老菜根,剪椰子蟹都一刀斬。
剛才就是這把剪刀?
是哪裡發生了誤會讓她想起春風的?
真是對不起春風。
想到風……為什麼肚皮涼颼颼的?文臻低頭一看——衛衣已經被剪成兩半。
下一秒尖叫準備衝到喉嚨口。
“啊!”
有一瞬間文臻以為自己擁有了意念發聲的異能,再一看原來是對面的黑棗髮菜,被她的忽然睜眼驚得一躥而起,手中剪刀抵著的那塊粉紫色的布也被挑起,在日光下劃過一道曖昧的弧……
那小小的一條布,在日暈中飛舞,如船、如月、如兩節剛煮熟的藕……
哦買葛我的黛安芬!
文臻這輩子腰力都沒這麼好過——一躍而起,直躥三尺,長長伸出的手眼看能碰到罩罩帶子的邊緣,然而那黑棗髮菜驚慌之下,好死不死轉了個身,手一揚。
文臻到手的藕飛了。
一陣馬蹄疾響傳來,此時巷口,正好經過一輛馬車。
馬車車速極快,白駒過隙,不過剎那。
文臻的藕向馬車飛去。文臻並沒有急著追,馬車窗簾垂落,飛不進去的。
然而就在這剎那,簾子一掀,一隻手伸出,指尖一勾,黛安芬便斜斜掛在那雪白如石雕的指尖上。
日光斜斜掠來,噴灑於玉琢般指尖,指甲晶瑩如貝,綴鑽一般光芒流轉。
文臻先被那般少見的美驚得怔了怔,心中恍惚念頭一閃——昨晚那麼狼狽出了一身汗,罩罩沒有及時換,真是對不起這玉手……
啊呸,要不要這麼賤!
下一瞬那手指一轉,黛安芬繞了一圈,舞獅似的。
文臻目瞪口呆看著,覺得自己腦漿也隨著轉了一圈。
一圈轉過,黛安芬眼看要飛出去,文臻大喜正要上前,卻見馬車中人一彈指。
一個動作,不知道怎的也能看出嫌棄。
黛安芬被彈飛,卻不是向著地上,直向趕車的護衛飛去,那車伕也並不意外,一伸手接了,熟練地往車門上一掛,啪地一甩鞭,駿馬長嘶聲裡,車身如電掠過。
文臻的爾康手,離馬車壁還有零點零零一寸的距離。
車輪轆轆,白色描金的車身似鍍了金光的雲,自青石地上騰起,文臻只看見拉車的駿馬雪白的鬃毛伴粉紫色黛安芬波浪般一湧,下一瞬只剩她面對空巷寂寂的風。
像童話,像夢,然而童話裡馬車帶走的是灰姑娘。為什麼到她就被帶走黛安芬?
轉頭,黑棗髮菜不知何時也站到她身邊,正出神地望著馬車去處。
那神情,與其說是驚歎羨慕,倒不如說是緊張警惕。
哦呵呵。
文臻笑眯眯拿過他手中的剪刀,神情甜美地往某處一戳。
“嗷!”
巷子裡又一陣騰騰的風,跑過一頭捂著屁屁的狼。
狼身軀瘦弱,嚎叫聲卻不遑多讓,光速飈出了文臻的視野,伴隨著殺狼一般的尖叫。
“劉小子媳婦詐屍啦!不僅詐屍還殺人啦!快來人啊!救命啊!”
文臻一眨眼,他就跑完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