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裕王殿下。
九成九機率的下一任皇帝。
朱載坖。
他到底英不英明,對於千里之外的人來說並不關心。
就如同。
即便今天皇帝老爺嗝屁了,對於百姓們而言,不過是換個人交稅罷了。
還有可能要交的稅更多。
就比如如今駐紮在浙江道台州府,由台州、金華、嚴州三府參將戚繼光統領的戚家軍士卒,便不會去思考遠在京師的裕王殿下到底是否英明。
台州府城,並不在後世位置,而是在靈江出海口西邊百里外的江邊。
這是一座在東晉元興元年,郡守辛景為抵禦孫恩建造的千年古城。
而在嘉靖三十六年,隨著戚繼光駐守此地,又根據抗倭的軍事要求,進行了改善加固。
這時節。
戚家軍剛剛結束在新河鎮與倭寇的戰鬥。
因為朝廷有旨,浙直總督、浙江巡撫胡宗憲,斬了原布政使鄭泌昌、原按察使何茂才及浙商沈一石等一應犯官犯人,抄沒家產。
胡部堂謹遵上命,將所有人犯抄沒之家產家資衝抵軍用。派人押送這批軍餉前來臺州,分發給抗倭軍將士。
今日晚些時候,軍餉大抵便要到了。
也正是因此,戚繼光才下令軍隊暫時在府城內休整,只等軍餉送到,便立馬帶著軍隊南下繼續尋求與倭寇決戰。
天一早。
城中軍營校場上,便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官兵走了出來。
發軍的日子,又是即將要再赴戰場前。
便是戚繼光也難得給手底下這些官兵們,放了半日的假。
校場邊緣,聚著一夥人。
不算少,只估摸著看便有二三十人,半哨的人數。
戚家軍的人數不多,自嘉靖三十八年九月,戚繼光在義烏招募兵卒,便也只有四千人。
軍中,十二人為一隊,四隊為一哨,四哨為一官,設哨總統領。四官為一總,由把總率領。
於是,四千人的戚家軍,便只有四位把總。
“朱爵爺,您說今天的餉足不足數?”
被眼前這二三十人圍著的朱時泰,就見一名官兵,滿臉期待的詢問著自己。
他如今是戚家軍中的一名哨總,管著自己這一哨包括自己合共四十八人。
堂堂的大明下一任成國公,朱時泰卻並沒有對此有何不滿。
要知道他和張元功、徐文璧三人一開始來戚家軍時,可是被那該死的戚繼光硬生生逼著做了一個月計程車卒,然後才提拔成了隊正。
而後又在不久前的新河之戰中立下功勞,這才升任哨總。
與他一樣的,大明未來的英國公張元功,如今也是戚家軍中一哨總。
至於大明未來的定國公徐文璧,倒是因為不善衝鋒而善輜重,被戚繼光留在了中軍大帳,在旁協助,隨時聽調。
原本他們三人是不樂意的,覺得小小一參將,還能對他們未來的國公如何。
可是誰曾料到,那戚繼光手中不光有胡宗憲的手令,還有罪該萬死的嚴紹庭的手令。
只要他們三人不聽戚繼光的話,他就可以將他們三人當做倭寇對待。
戚家軍如何對待倭寇的?
殺!
隨後就是一個月的被動打磨,這才讓朱時泰三人看到戚家軍不同的地方。
將主與士卒同吃同住,所有人無論戰兵還是輜重,都要一同操練。
再到前不久的新河之戰,終於讓朱時泰三人在觀念上發生了某種轉變,心安理得的以大明未來國公的身份,幹著只管幾十人的哨總差事。
至於手下士卒不愛稱他們為哨總,而是爵爺,朱時泰三人也早已習慣。
面對手下士卒的詢問,朱時泰卻是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張元功。
張元功拍了拍手,看向等著軍餉到來,如今打聽八卦的手下們。
“知道這一批軍餉是怎麼來的嗎?”
人群裡,最是年輕的兵蛋子,露著稚嫩半脫的臉,笑著說道:“回張爵爺的話,是胡部堂砍了鄭泌昌、何茂才他們的腦袋,抄家抄來的。”
張元功輕輕的拍了一下兵蛋子李雲的腦袋:“錯!是京師嚴紹庭,嚴侍讀,為咱們弄來的!”
雖然他們三人心中對嚴紹庭竟然下令戚繼光,若他們不尊軍令便以倭寇而待之要求,頗為不滿,但這件事只能留待日後回京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