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任憑北地如何血流成河,江南永遠都是歌舞昇平。
皇帝誰人都能坐。
可江南士族大戶,卻能傳承千年。
一方年年征戰,一方偏安一隅。
學風如何,自然可見分曉。
連命都保不住,還想著讀書考取功名?
朝不保夕的情況下,北地更專心的是如何存活下去。
這個問題。
但凡是個人,都能看明白。
所以嚴訥沒有開口解釋。
張居正則是緊接著說道:“前宋錯失百年燕雲十六州,乃至本朝太祖高皇帝五次北伐,收復舊時山河。如今方才修養不到二百年,便已文人悍將無數。
“朝中,高閣老、郭尚書、高尚書等人也皆為北地出身,豈不說明北地學風正在興旺?
“我朝萬世長存,代代相傳,二百年修養便已有無數北地之人為國效力。今日之人又如何知曉來日北地學風,便不如南方?
陛下聖明仁德,垂拱而治,承襲列祖列宗,撫育龍子龍孫,宗室祥和,我朝盛世可期,北地安寧長久,學風自當興盛,待那時北地讀書之輩又豈有不如南地讀書人?”
嚴訥用當下大明南北兩地讀書人不一樣,來反對張居正提出的依照各省人丁戶籍定額取士。
張居正便用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來反對嚴訥所說的。
伱嚴訥總不能說,我大明朝不可能萬世長存吧。
那你嚴訥就是犯了大逆之罪。
而如果大明能萬世長存,代代而傳,那麼北地休養生息,沒有戰亂,學風自然是一年更比一年強,讀書人也自當會一年更比一年多。
所以。
依照各省人丁戶籍改革春闈會試定額取士人數,是功在千秋的事情,考慮的是大明朝江南千秋萬代的事情。
張居正反駁完嚴訥之後,便當即拱手看向上方的皇帝。
他沉聲開口道:“陛下,臣今日所奏請之事,非是僅為當下,而是為陛下將要開啟的大明盛世,後世子孫著想。
陛下垂拱而治,聖明無雙,承前繼後,北地承平二百年,將來還要承平萬年,今日所改之法,乃是功在千秋,利在大明子孫後人的大功業之舉!”
嚴訥頓時眉頭皺緊。
被張居正這麼一弄。
這件事就成了直接和大明國祚、後世皇帝掛鉤的事情。
自己還怎麼反對?
反對就是在說大明要亡國,不可能永世長存。
可不反對?
難道就要讓張居正明晃晃去清查天下兩京一十三省的人丁戶籍?
等他張居正查清楚了,到時候說不定悄無聲息的就連帶著將天下田畝給查明白了。
當真是用心險惡啊!
嚴訥目光看向了前面的人,他沉聲開口道:“內閣幾位閣老也這般認為嗎?嚴閣老和徐閣老,對此事是何看法?”
明面上。
嚴訥是在問整個內閣的意見。
但實則上,其實就是奔著徐階去的。
他張居正是你徐階的學生。
你這個當先生的,還管不管這件事了。
徐階也是被氣的不行。
現在這都成什麼事了。
他回頭看向目光清明,臉色鄭重的張居正。
這個學生。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他原本以為,皇帝將這個學生降為順天知府,能止住他想要變法革新的心思。
可他當真不怕嗎?
當真不怕一貶再貶,貶到天涯海角去?
現在。
就連嚴訥都不顧規矩,直接逼問起了自己。
徐階沉著臉,輕聲開口道:“既然是為了春闈會試取士一事公允,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惹得朝野上下都要忙於清查各地人丁戶籍?
既然朝中有賬目,戶部那邊也管著天下稅課,就按照朝廷過往的存檔,直接劃出一個道來,各省依照過去的存檔,直接定下便是。”
事情被張居正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扯上關係。
三榜改為兩京一十三省榜的事情,就不能直接阻止了。
但不去清查各地人丁戶籍,直接採用朝廷已有的存檔資料分配好就是了。
真讓張居正去清查天下各道人丁戶籍?
那地方上那些佃農,以及無奈投獻進入大戶人家為奴的百姓,是不是都要被清查出